易故(44)

“妈……妈妈……不……不喜欢我。”刘姐抽抽搭搭，一句话也说地磕磕巴巴，“有好……好吃的……每次……都先给弟弟……”

刘姐羡慕弟弟每天被窝里都是暖烘烘的，还沾着妈妈身上的味道。刘姐也羡慕游乐场坐在碰碰车里的弟弟，她站在护栏外，看爸爸和弟弟坐在车里笑得高兴。

作为姐姐，她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学会如何让着弟弟。

“你是姐姐，再分一点给弟弟。”

“姐姐啊，弟弟还小呢，多让着点啊。”

“你是怎么回事，整天就知道抢弟弟的。”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

姐姐，还真挺难当。

初引揉刘姐手上的牙印。新扎的头发松松垮垮，她没有给小姑娘梳头的经验。初引想起对面理发店的老板娘总能给女儿编出各色花样。

刚才刘姐的么……其实也是个好看的小麻花辫，她对刘姐说：“谁说妈妈不喜欢姐姐，姐姐每天的小辫子不就是妈妈给扎的？阿姨觉得可好看了。”

女孩爱美是天性，小孩思维跳跃也是常态。刘姐听见初引的夸赞，骄傲地说：“头上的发夹都是妈妈给我买的。”

刘姐想起好看的发夹，心里的委屈转眼一扫而光。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陈晗进店，正看见一大一小坐在店里。

初引回说是街道芳姐的孩子。她见陈晗过来，便拉着刘姐出门：“阿姨带你去买棒棒糖好不好，让你陈叔叔留在这里看店。”

陈晗挑眉看着初引，看来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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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推人是不对的知道吗？”初引拉着刘姐的手走在路上。

刘姐含糖不吭声。

“弟弟咬你是弟弟不对，作为姐姐你可以教育他，但是不可以推他，知道吗？”

棒棒糖的糖汁化在嘴里，甜得厉害。

刘姐手背上的牙印淡了很多，疼痛感也消了不少，“我知道。学校老师说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呢。”

“是呀，姐姐肯定也是个好孩子呢。”初引肯定地说，然后又问：“姐姐现在上几年级？”

“我上一年级啦。”

……

初引和刘姐走在路上，背影越来与小，不过传过来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她们的笑声传遍街道，同样也传进易故。

第20章 成双

“你着急回茶馆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初引挂了电话转身对陈晗说。

窗外的树影急速掠过，雨水打在车窗上瞬间织成雨帐。初引向外看去，她眼神空洞，不知是看窗上的雨，还是看雨外的景。

雨天的路总是要比晴时难走许多。

马路上开始结起车龙，后面的车源源不断地驶过来。陈晗他们被卡在中间，走不动也退不了，只能干耗在这里。

旁边的司机见缝插针地往前挤，周围的喇叭没完没了地一直响……陈晗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紧握初引。

他知道，她心里着急。

“我们可以赶上。”陈晗捏捏初引，示意她放松。这手捂了有些时候，可还是冰。

初引回神，扭过头来看陈晗。她的手已经完全被汗浸透,，一面烫热，一面冰凉。初引松了松僵硬的拳头，反手回握陈晗，想借着他手里的温度，将自己手心里的凉汗蒸发掉。她冷了好久。

“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吗？”陈晗轻声地问。

初引摇头没有回复。

雨刮左右摇摆，前面挡风玻璃上的水刚被刮拭干净，又瞬间被盖上水幔。

车龙陆续开始朝前挪动，只是没走多远又重新停下来。虽然没听见车外的怨声载道，但车鸣还是一阵接一阵，从未间断。

“我爷爷……”初引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轻咳几声，恢复一些。刚起头的话被打散，续不上意。初引又自顾自地低声呢喃：“真的很讨厌大雨天……”

近几年，初引很少再回忆过去，也从不对别人谈及爷爷。这两个字一直藏在她心里被小心呵护。

记忆如洪，此刻开了阀，就混着雨水一同奔涌出来。

思念不止，泛滥成灾。

“爷爷之前是一直住在我们家，我自小也算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我小时候很调皮，没少挨打，每次都是他都挡在我爸妈前面护着我，那会感觉他就是我的福星……”

陈晗想象不到初引调皮的样子。

他印象中的初引，温柔恬静，面对外人多数情况下也都是闭言不语。偶尔在他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气，她也总能适时控制，从不过度。

初引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微笑永远挂在脸上，让人舒心。但除了这种舒心以外，陈晗总是感觉少一些什么东西。不过要说具体是什么，陈晗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