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语无语,当着他一堆长辈的面,只好出言安抚道:“别怕,你曾小叔祖同你说笑呢。”
有太孙这一插科打诨,殿内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众人说笑了一会子之后,崔九凌站起身来,同曹太后道:“我还得带她去趟韩王府,就先告辞了,改日得空再叫她进来陪您说话。”
曹太后知道他们今儿要见的人多,也没多留,笑道:“你们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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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后,他们便直奔韩王府。
韩老王爷,是太宗皇帝的庶长子,也是太宗皇帝的子嗣里头,除崔九凌这个老来子外,唯一尚在人世的。
傅谨语跟崔九凌到韩王府的时候,八十七岁的韩老王爷正手持家法(一根长/棍),追着七十二岁的韩王世子打。
两位年龄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赛一个矍铄,步伐那叫一个矫健。
瞧见崔九凌跟傅谨语小夫妻俩,韩老王爷丢下句“你们且稍后,待我教训完了这不成器的狗东西,再来同你们说话。”,继续追打韩王世子去了。
想到去岁寒食节,韩王世子公然在金水河畔搭台子,请如意馆的女/伎登台表演,傅谨语就觉得他这顿打不冤。
一个成日弓马骑射不离手,一个终日沉迷酒/色,韩王世子显然不是韩老王爷的对手,很快便被韩老王爷追上,然后抽倒在地。
傅谨语见韩王世子被揍的在地上翻滚哭嚎,她看向崔九凌,担忧道:“世子侄儿也是有了春秋的人了,被这般狠揍,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要不,王爷去劝劝皇兄?”
“不必。”崔九凌老神在在,不以为意道:“隔三差五就被揍一回,他早习以为常了。”
“王爷、王妃,请到里头坐吧。”韩王世子妃得信,急匆匆赶过来,将他们往正院请。
在正院东次间内坐定后,韩王世子妃叫人上茶,讪笑着对崔九凌道:“失礼了,您别见怪。”
新人来拜见长兄,结果自家公公丢着人家不管,只顾着揍儿子,未免太失礼了些。
崔九凌淡淡道:“自家兄弟,说甚失礼不失礼的,世子妃太客气了。”
韩王世子妃陪着他们说了一刻钟的话,才见韩老王爷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说道:“老十七,你这媳妇娶的不错,旁的暂且不提,起码长相跟你倒是相配。”
韩老王爷从军四十年,说话做事不似其他宗亲般拐弯抹角,想到甚说甚,也没个顾忌,典型的直/肠子。
傅谨语闻言,笑道:“多谢皇兄夸奖,有您这句话,回头王爷嫌我丑时,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他了。”
韩老王爷“嗤”了一声:“不必理会他,毕竟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丑。”
傅谨语抿嘴直笑。
崔九凌“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阿徇又犯了甚错,惹的皇兄大动肝火?”
韩王世子名崔徇。
说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韩老王爷立时怒气上涌,气愤道:“这臭小子,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竟然想纳个十四岁的佃户之女当小妾……”
傅谨语:“……”
的确为老不尊。
不过,为老不尊似乎是皇室的传统?
当年太宗皇帝纳靖王太妃时,可是足足七十八岁高龄,比七十二岁的韩王世子还年长六岁呢。
估计崔九凌也是想到了这点,脸上顿时一言难尽。
韩老王爷一无所觉,自顾道:“我就是打断他的腿,也不能让他干出如此丢人的事儿来。”
韩王世子妃心思细腻,一看靖王跟靖王妃的表情,就猜到了原委,忙打圆场道:“父王您消消气,世子他知错了。”
韩老王爷可没有当世公公轻易不与儿媳攀扯的避忌,立时瞪她,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替他求情?你若是有靖王妃一半本事,哪至于连阿徇都管不住?”
傅谨语:“……”
大可不必如此替她拉仇恨。
韩王世子妃巨冤,她一小门小户出来的,生的又寻常,哪来的底气管丈夫?就算管,丈夫也不听她的。
她心下腹诽,您堂堂王爷都管不住自己儿子,竟还有脸奢望儿媳妇替您管住儿子?
傅谨语看了崔九凌一眼。
崔九凌抿了抿唇,开口替韩王世子妃说了句好话:“侄媳妇也不容易。”
韩老王爷不过是迁怒,儿媳妇素日管家理事,比儿子靠谱不知多少倍,听到崔九凌的话,不由得缓和了神色,说道:“本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见公公退让,韩王世子妃立时道:“儿媳往后一定好生规劝世子。”
态度先摆出来,至于规劝有没有用,那就另说了。
被迫领略了一回韩王府的糟心家事后,傅谨语总算从韩老王爷那里拿到了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