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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艳少同眠(153)

终于,林晚词穿好鞋子,站起来掸了掸衣裳,用一种既谐谑又得意的口吻道:“你是今晚第二个如是问我的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有损林家的声誉,有损御驰山庄的声誉。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但是,对于楚先生,我是毫无保留,没有秘密的。”

她停下来,望定艳少微微一笑,皎白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圣洁不可逼视。艳少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只是微微侧过头,仿佛不敢迎视她的目光一般。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我之所以非杀容疏狂不可,是因为家母的遗命。”

“林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张藏宝图。”

艳少眉头渐紧,眸光愈锐。

林晚词走到桌边,往香炉里的薄银碟上添了一枚小小地香饼,一边缓缓道:“那张藏宝图本是属于容疏狂的,昔年家母收养她的时候,她的身上就带着这张图,为此他们特意请苗疆的巫师给她洗脑……”

她说得轻描淡写,极其轻巧,好象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家常事,艳少却听地莫名惊诧。

“家母是白莲教的人,这个楚先生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而容疏狂,她身上地藏宝图正是白莲教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那时家母虽然怀有身孕却仍不惜千里追至苗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停下来看定艳少,似笑非笑道:“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要杀她了?”

“她是林家的一个隐患,家母在遗言中再三交代:一旦发现容疏狂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必须立刻杀了她,也是这个原因,她绝不能嫁给少辞。”

她说着拿起香箸轻轻拨弄香炉中雪白的香灰,像是做什么万分紧要的事情。

忽然,艳少发现林晚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极其专注、极其认真。

他略一沉吟,问道:“藏宝图为何会在疏狂身上?”

林晚词放下香箸,淡淡道:“这个家母遗言中没有提及,我也无从知晓,或许她跟皇室有什么关系也未可知。”

艳少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收养她?”

“家母为藏宝图而死,自然是为了报复。”她的声音极其清冷。“她有忠诚听话的特质,便令她忘记过去。重新教养,由她来做御驰山庄的庄主,再一步步引导她亲手去推翻朱家天下。”她顿住,笑了笑,又轻轻叹息一声:“家父终其一生都在完成家母的愿望……只可惜,如今年代不同了,凡事顺应大流,白莲教起义失败,几乎是被连根拔起。百年之内绝成不了什么气候,御驰山庄风头正劲,没必要再去趟这趟浑水,也绝对趟不过去,唯有迅速和白莲教划清界限。”

艳少暗道:难怪南宫俊卿说她是要摆脱白莲教的控制,原来是明哲保身,她果然是个厉害之极的角色。

夜色下,林晚词的声音清冽而冷静:“进半年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证明了这一点。父亲不听饿的劝阻。直到在太原惨败,方才心灰意冷。沈醉天的图谋不可谓不深,那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铩羽而归。局势从最初来肯似乎是极为有利的,汉王谋反,外族入侵,然而局势千变万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万事具备,还得向老天借三分运气。”

艳少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林小姐惊世才华,若生为男子,当是大明朝之幸。生在江湖,便是御驰山庄之幸。”

林晚词淡然一笑,却不言语。

香炉中冒出一缕淡淡的轻烟,香气在热力下渐渐散发。和着冷霜一样的月光丝丝袅袅的弥漫开来,香味是极轻淡的,低回而悠长,弥久不散。

艳少忽而话锋一转,道:“只是,你既然已经知道她不是昔日的容疏狂,为何仍然不放过她?”

林晚词面不改色,红唇轻启悠悠道:“或许是因为楚先生的缘故吧,我忽然很想知道,在楚先生的保护下,我究竟有没有能力杀死她?”

艳少不禁微笑:“这么说,倒是我害了疏狂,林小姐真是妙人啊——”

林晚词的声音募然变得冰冷:“楚先生,自负将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何以料定我不敢杀她?”

艳少但笑不语。

林晚词忽然挥袖自桌子一扫,只听“啪嗒”一声,一个黄色盒子落在地上,里面掉出一束头发,乌黑柔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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