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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114)

陈霭担心自己不够资格,因为她没硕士学位,但滕教授说:“连律师都说行,你还怕什么?如果没有一定把握,律师根本不会接受你的 case (案例,案子),免得坏了他们的声誉。”

滕教授怕陈霭打退堂鼓,当即就用自己的信用卡为陈霭付了几千美元的首期费用,把陈霭逼上了绿山。

C 大对这次会议也很严阵以待,除了包办陈霭的会议费和旅差费之外,还专门为她印了 100 张名片,上面写着 AI CHEN , Assistant Professor (陈霭,助理教授),然后是她的系名和 C 大校名。

她以为名片印错了,跑去问老板,但老板说没错,这是 C 大给你的 title (头衔),不然不会印在名片上。有了这个 title ,你以后就可以带研究生了。

陈霭又跑去问滕教授,这是不是意味着 C 大把她聘为助理教授了。

滕教授说:“这个我不大清楚,一般情况下,如果正式聘为助理教授,那就应该给你发聘书。现在 C 大没给你发聘书,只印在了名片上,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用于对外交流的。管它呢,先用着再说,也许聘书会迟些时候才到 — ”

陈霭高兴糊涂了,怎么一下就坐直升飞机飞到助理教授的位置上来了?美国对凡是 title 里有“教授”一词的人都是称“ professor ”的,那她现在不也成了“ Professor Chen ”了吗?这段时间,大家都称她 Doctor Chen (陈博士),她没觉得太沽名钓誉,因为 Doctor 也有“医生”的意思,但 Professor 就不同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教授”。

我的天,教授啊!一个人在门外和门内时的感觉真是天壤之别啊!当她处在张霭李霭位置上的时候,如果听到美国教授陈霭的大名,肯定以为陈教授威威赫赫,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做学问,肚子里装满了知识,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但作为陈教授本人,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凡人,每天提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剩菜剩饭,骑一辆自行车去上班。

陈霭的前院形势一片大好,但滕教授的后院却形势一片大坏:滕妈妈生病了,脖子上鼓起一个大包,滕教授请陈霭去看看要紧不要紧。她一听滕妈妈病了,就忘了自己“不上滕家门”的誓言,马上坐滕教授的车去了滕家。

滕妈妈的左边脖子鼓起一个大包,但精神还好,见到陈霭就说:“陈大夫,真过意不去,又麻烦你了。其实我这里经常鼓包,过段时间就下去了,我叫非儿别去麻烦你,他不听 — ”

陈霭虽然是医生,但光凭ròu眼看看也无法诊断,她不敢乱说,只建议滕妈妈去看医生。

滕妈妈说:“不用看医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就会下去。我们那里把这个叫‘气瘰子’,受了气就长这个,气消了就下去了,有的人一长一辈子,什么事都没有 — ”

陈霭知道小张曾经在肿瘤医院干过,特意请小张上滕教授家来看看滕妈妈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小张看了,大而化之地说了一通,中心思想是说不要紧,没什么事,但私下里却对陈霭说:“滕妈妈不行了,癌症晚期 — ”

陈霭吓了一跳,追问道:“那你怎么说她没事?”

“到了这个阶段了,我说她有事也没用了,只能把她吓得尽快死掉 — ”

“不会吧?滕妈妈看上去不像 — 晚期癌症病人呀!”

“所以说不能告诉她真相,”小张内行地说,“癌症病人十之八九是吓死的,不知道自己有癌的时候,他们一文事都没有,只要一发现有癌,十个有九个都垮掉了 — ”

这点陈霭认同,她也接触过一些癌症患者,知道精神因素很重要,但她也知道讳疾忌医的害处,小病可以拖成大病,大病可以拖成绝症,她提议说:“现在看医生,说不定可以治好呢?癌症也不完全是绝症,早期发现 — ”

“我知道。我在肿瘤医院干了这么多年,割掉的肿瘤都能堆成山了,难道不比你清楚?滕妈妈的癌症已经扩散了,她脖子肿大,就是癌细胞进入淋巴系统的结果,淋巴系统是人体的公路网,癌细胞一旦进入淋巴系统,就意味着已经扩散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现在她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癌,你怎么治?”

陈霭无法相信:“不可能吧?她不是说她的脖子一直就是这么肿了消、消了肿的吗?”

“这个我倒是没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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