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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33)

滕教授坐着没动,仰脸看着她,开玩笑说:“咦,这么快就好了?我以为你们女士打扮都要用上一年半载的呢。”

陈霭“赫赫”笑着,不知道如何答话,只抓了一张餐巾纸擦鼻子两边,怕那里有油汗。

滕教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你不是说换衣服的吗?好像没换嘛。”

她羞惭地说:“没衣服换,衣服都放在箱子里—-”

“哦,难怪!我说世界上怎么还有出门打扮不需要一年半载的女士呢!你现在衣服还没拿到,要不要小杜借你几件衣服换换?”

小杜热情地说:“要不要?我有好多衣服,你随便挑—”

陈霭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担心自己比小杜胖,穿不进小杜的衣服,推辞说:“不啦,不用了,又不是去—那个—”陈霭本来是要说“相亲”的,这是她那里的口头禅,凡是说到认真打扮,就说“像是去相亲一样”。但今天不知为什么,“相亲”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滕教授呵呵笑着站起身:“也是,又不是相亲,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啊?走,我们出发吧。”

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外,上了车,祝老师坐在后排跟陈霭说话。还才开了一会,车就停下了。陈霭惊叹道:“啊?机场这么近?”

滕教授说:“祝老师,到你家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待会从机场回来会走高速,不从你家过,那时送你就不方便了。”

祝老师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卖了,但又不敢发作,只好磨蹭着下了车,但不关车门,而是站在车外跟陈霭商量明天带她去唐人街的事,一直到陈霭答应了,祝老师才砰的一声拉上车门。

去机场的路上,滕教授跟陈霭拉了会家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但两人谈话很融洽,主要是滕教授很会找话题,也很会带动对方发言。

陈霭是个怕冷场的人,每次跟人出去,都想着办法找几个话题聊聊,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她自己想聊那个话题,甚至不是她自己想说话,只是怕同行的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太尴尬,才想方设法找话说。而要想话题能够激起对方的兴趣,那就只能投其所好,对方喜欢聊什么,她就聊什么;对方喜欢她如何聊,她就如何聊。

很多人都说跟她很“谈得来”,说跟她兴趣爱好一致,有的甚至说跟她有共同语言。她想,什么共同语言不共同语言,只要我愿意跟你展开谈话,我就能找到跟你对话的共同语言。

有时也能碰到一个比她还怕冷场的人,或者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那么用不着她来找话题,别人就会不断找到话题。但她有时也很烦那种人,因为那种人的话题往往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但还得陪着聊,完全是一种折磨。

像滕教授这样的同行者,她还没遇到过。滕教授似乎并不是怕冷场,他说话,是因为他有话要说,他的话题都是很自然地倾泻出来的,既不让她觉得他是在主动找话说,也不让她觉得他是在被动应付,反正就是很自然,很舒服,而且很懂得照顾在场的每一个人,总有办法把每个人都拉进谈话里来,使每个人都不觉得被冷落了。

有这样好的谈话气氛和谈话伙伴,行程就会显得特别短,好像才出发呢,他们就已经到了机场。滕教授似乎是个“老机场”了,对那里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取行李的地方,上去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人家就把两个箱子推到他们面前来了。

陈霭看见自己两个久违的箱子,激动万分,跑上去就要拖走。滕教授叫住了他,说还要填个表。她走到柜台跟前,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表格,上面全是英文,她脑子一懵,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工作人员指着两个地方说了几句英语,大概是叫她在那里签字。

陈霭像拿着个卖身契一样不敢落笔。

滕教授上来看了一下,说:“没问题,你签个名就行了。只是例行公事,表示你已经收到了行李。”

陈霭见滕教授批准了,马上在指定地方签了名,兴奋地把手提包往脖子上一挂,空出两手,一手抓起一个箱子的拉杆,昂然道:“滕教授,我们走吧!”

滕教授挡在她前面,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样走了?”

她一慌,问:“手续还没办完?还要干嘛?要交钱吗?”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箱子,到提包里去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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