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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147)+番外

因此那日听显德帝亲口说起送皇子外出历练之事,林相便不曾像陈、谢、王等家那般急着与几位皇子说话安排,而是任由贺芝随性而为,万幸他的女儿没有瞧错人。

总算从泰山处听着一句赞誉,贺芝笑得格外腼腆,殷勤万分地斟了杯茶,一双桃花眼便亮亮地望了过去,试探着问道:“听我阿爹的意思,是不愿留我们兄弟太久的,最多也就过完新春。几位哥哥婚期都在今秋,说不定来年就要带嫂嫂们上任,不知今冬的吉日,林叔可有喜欢的?”

贺芝已经打听到颜家女眷入京一事,以世家间走礼的习惯,想来初秋时林文才能迎娶颜氏女过门,之后轮到林斐,定的还是萧氏旁支的女儿,折腾到明年春都不意外,若是论长幼这么排下来,怕是他启程去西北时还是光棍一条,再要迎亲少说又是一两年后。

望海再苦贺芝都不会有分毫惧怕,可只要一细算他与林斓的婚期,他就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分外懂得那些官员西行一路泪沾巾的心思。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岳父岳母开恩,容他先娶了心尖尖上的人过门。

贺芝笑得一脸谄媚,林相笑呵呵接了茶,却不接他的话,反倒同他讲古论今:“说起来,古今多少英豪,成家与立业总难两全。譬如先汉骠骑大将军,便以国事为先,堪为后世楷模。殿下此去数千里之遥,余下区区半年光景,止风土人情、招徕随行幕僚班底一事都很要忙碌一阵,实属不易。”

贺芝一听这话就知要糟。林相哪里是要数他临行公务,实是借此暗示他先安心公务,等有了模样才提成婚事宜,休想提前娶林斓回家。

他也不想林斓随他去望海那般贫瘠偏远之处吃苦受罪,可只要林斓一日不是端王妃,他便总不能安心,做梦都要梦见他离京之时有人趁虚而入,骗了林斓的芳心去。

贺芝急得额上冒汗,林相但笑不语,只精心品着这难得的好茶,丝毫不觉自己这般拿人钱财却不肯□□有何不对。

臭小子主意这般大,他家中老妻得着消息还不知要生多大一场气,若是他再单独应承下旁的什么事,那才真是天都要塌一半下来。且他眼下在宫中虽是轻松自在,一回府能不能睡上床榻都未可知,凭什么要让这始作俑者事事顺心。就该他也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才算是半个林家人。

林相拿定主意不松口,贺芝百般试探了大半个时辰皆不中用,偏又有属官以正事来寻,贺芝也只能怏怏离去,另想法子再与林斓联络。

可惜林相早防着这一手,回府后毫不迟疑的把贺芝卖与了隐怒之中的罗夫人,把一应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与罗夫人联起手来截断了贺芝派人送来的讯息,生怕他拐着林斓应允了提前婚期一事。

贺芝久等林斓回信不至,渐渐也回过味来,知道明着来怕是不中用,不知怎的请人说项到了林斓堂妹林恬处。

林恬先前就觉得贺芝是林斓的知己,后来二人果然得显德帝赐婚,林恬更觉这是一对神仙眷侣,贺芝有求,她便应了下来,亲自登门请林斓去赏玩她新得的几幅大家墨宝,言辞间隐有暗示,林斓果然会心一笑,欣然应邀。

可惜林恬这只鹊桥仙刚刚寻得一处好去处,要请了两方来偶遇,京中便出了一桩大事,京畿重地戒备森严,却是不适合在这档口出城游玩。

平王殿下,诸位皇子中行二的贺清屏,在闹市中叫人惊了马,滚落马下后遭马蹄践踏,大半条腿的骨头都碎了,人也惊厥下生了高热。偏偏他还没醒转,冲撞他的行商当天夜里就在牢中生吞了瓦片自裁,死状颇为狰狞,骇得当值的狱卒也患了失心症。

行商死狱卒疯,消息一传进宫里,显德帝就气得踹翻了御案,其暴怒可想而知,佑宁公主驸马潘又安遇袭后已是外松内紧的京城防卫这一回彻底戒备起来,而清欢殿内衣不解带照顾了贺清屏一夜的谢贵妃听说之后怔了片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昏了过去。

谢贵妃生为谢氏嫡长女,自落生起便是锦绣富贵乡中娇养长大,连显德帝这位夫君她也不过是新嫁之时服侍过两次穿衣,何曾这样苦熬着亲自照料,半点不肯假手他人,一日一夜不曾合过眼?她爱子心切,本已疲惫至极,乍一听闻爱子遇袭恐是为人所害这等噩耗,支应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宫人张惶着请了御医来看,果然开得也是凝神宽脾解郁的方子,又见谢贵妃不久便悠悠醒转,众人这才安下心神。

谁知谢贵妃醒虽醒了,却不吃也不喝,只守在依旧昏沉发热的贺清屏身边默默流泪,一向最看重颜面的人直哭得双眼红肿不堪,幽咽无声之处更显痛之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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