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面色失落。
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公主府。
晋阳大长公主一回去就宣称自己病了,大张旗鼓请大夫,短短一个时辰就请了三趟,病因据说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
这么一闹,坊间百姓都知道了。
魏禹还没出长乐宫就收到了消息,很快猜到,晋阳大长公主这是在做铺垫,想借此宣扬李玺的身世。
李玺带着契苾小宝撑着小船在湖里叉鱼,蛛蛛、胡娇、李木槿三姐妹坐在岸边加油助威。
——这是天生命好的。
操心命如魏禹和李仙芝,正跟李鸿商议对策。
李鸿冷笑:“当真以为我不会动她吗?”
太后叹道:“你还真不能。别忘了你在先帝灵前发过誓,不会动这些有功之臣。”
李鸿抿唇,“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一次次被她拿捏。”
“不行!”太后断然道,“你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我信,我绝不能让你——”
断子绝孙。
这是当年宗亲们保李鸿登基时,逼他发下的誓言。
“不必圣人出手,我去。圣人发过誓,我可没发过,我的镇远军也是祖父留下的,祖父在天有灵,怎么舍得自家儿孙被欺负!”李仙芝把长矛一横,就要往外冲。
魏禹错身挡住,执手道:“县主稍安勿躁,下臣有一个主意。”
“那就赶紧说。”李仙芝对这个妄图勾走自家小宝、小宝还心甘情愿任他勾——后者才是重点——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魏禹并不恼,不急不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仙芝和李鸿久久无语。
太后扑哧一笑:“有你护着册册,我可以放心了。”
魏禹躬了躬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晋阳大长公主正为自己的连环计洋洋自得,怎么都想不到,马上就要玩劈叉了。
她不是装病吗?李鸿顺理成章派了御医去给她瞧病,一个时辰派了六位,比她还大张旗鼓。
晋阳大长公主沉默了,连忙召集心腹,推断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等他们推出结果,圣旨就到了——
“晋阳大长公主得了急症,御医说需得静养。圣人念其旧时功绩,特许其迁居洛阳行宫,吃穿用度与太后等同……”
内监高举圣旨,飞奔到大长公主府,后面跟着一队龙武军,还有人甩着小旗子,一路走一路宣扬。
按礼制,只有中了状元或立了大功,宣旨时才有这样的排场。
坊间百姓不明就里,纷纷言道——
“圣人对晋阳大长公主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的排场也不过如此了。”
“洛阳别宫诶,就连亲王和太妃们都没资格居住!”
“这下,晋阳大长公主可长了脸了。”
并没有。
晋阳大长公主又吐血了,气的。
这还不是最绝的,真正的点睛之笔在后面——
“念及路途遥远,恐有万一,特命恭王李珙护送。”
恭王李珙,就是二皇子。
让晋阳大长公主一心扶持的二皇子亲自把她送出长安城,还有比这个更扎心的吗?
绝,还是魏少卿绝。
黑,也是他最黑。
宽仁如太后,傲娇如李鸿,耿直如李仙芝,死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晋阳大长公主看到二皇子,刚刚压下的一口老血又喷了出来,“你来凑什么热闹!”
“圣人不放心姑祖母一个人上路,特命我前来护送。”二皇子无辜道。
神TM上路!
晋阳大长公主再次吐血。
二皇子吓了一跳,“御医果然没夸大其辞,姑祖母竟病成了这样!快快快,别耽误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发吧!”
晋阳大长公主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珙哥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真不知道圣人为何送我出京?”
“为了让您养病。”二皇子坚持道。
“他是为了李玺那个小崽子!他想把皇位传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这才千方百计把我支开!”
二皇子反问:“难不成姑祖母觊觎皇位?圣人为何‘千方百计’支开姑祖母?”
晋阳大长公主生生怔住,似乎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李珙嘴里说出来。
半晌,才哑声道:“你当真不知,我是为了谁?”
二皇子没再装傻,直截了当道:“姑祖母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圣人春秋鼎盛,立储之事言之过早。再者,他想立谁,朝臣想拥护谁,都有他们的道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别人争不来,也抢不走。”
“你……”
“你竟如此没有骨气!”
晋阳大长公主一阵猛咳,脸色登时灰败下来,若说之前是装病,这下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