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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61)

大概是吧。

魏禹笑了一下。

圣人把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的时候,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那条青云直上、前程似锦的阳关大道;然而,他的心却偏偏引着他走上了那条荆棘遍布、峭壁林立的“歧途”。

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

瞧见他荡漾的笑,萧子睿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书昀,你别告诉我,外面的谣言是真的,你和福王——”

“你也说了,那是谣言。”

“那你还为了他如此自毁!在圣人面前出尔反尔,后果你想过没有?”

“我不是为了他。”

确切说,不仅仅是。

“我也没有对圣人出尔反尔。”

他对抗门阀、为寒门一争的心从未变过。

“敏之,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动摇了。在此之前,我信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以为我足够心硬,足够坚定,为达目的可以做出所谓‘无伤大雅’的牺牲。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倘若我们所走的这条路,需要那些弱小者、无辜者做出牺牲,与那些世家门阀又有什么不同?”

萧子睿:“自然不同!”

“哪里不同?”

“像卢氏那般,为了保住世代清名而阻止族人入仕吗?还是如郑氏那般,宁可让女儿老死家中,也不许她们嫁给庶族?”

魏禹一字一顿,“如果这条路注定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和眼泪,我宁可不走。”

“敏之,我想试试,走正道,不将就,只凭才华和智谋,堂堂正正,干干净净,能否得偿所愿。”

“我想试试,一个人,能不能活得随心所欲。”

萧子睿苦笑,“这世间,哪里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怎么没有呢?”魏禹轻笑。

那日午后动物园中,暖阳下,青草间,抱着一堆毛绒绒嬉笑打滚的小福王,就是他求而不得的“随心所欲”。

就算他自己不能,也要让想让的人能。

***

李玺嘴上说着恨不得拿块石头把魏禹砸到井底,结果,吃完樱桃就派无花果到皇城打探消息去了。

皇城中遍布官署、卫所和皇仓,是军政重地,等闲人不得擅入,却拦不住无花果。

这小子天生一张巧嘴,只拿着一块福王府的腰牌,从城西蹿到了城东,小半天的工夫就把魏禹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

李玺没骨头似的瘫在躺椅上,哧溜哧溜吃着大樱桃。

“你是说,圣人让他娶三姐姐,他没答应,圣人生气了,要罢他的官?”

“千真万确。”

“都这样了,大兄还不肯放过他,联合了五姓七家八大军侯联名上书,想定他的罪?”

“是这样没错!”无花果狂点头,“还有一件事,阿郎不能不知道——那日魏少卿其实也中了药,本可以迅速离开去找解药,为了救您才耽搁了。耽搁了也就算了,还舍不得让您帮他……”

李玺瞪他。

无花果连忙含混过去,“反正,魏少卿可惨了,足足放了三大碗血,关进小黑屋就晕了,看诊的老医官说,再晚一点那条腿就废了!”

李玺听得心头一阵阵钝痛,头上的小天平就像压翘翘板似的,此起彼伏。

“小果子呀,别是姓魏的救过你,你就向着他说话吧?”

无花果小脸一皱,“阿郎说什么呢,奴自打四岁上就跟着您,比小胡椒还早两年,奴满心满眼都是阿郎,从无二心,阿郎这样说奴真叫奴寒心。您等着,奴这就去跳渭水,以证清白!”

无花果作势要往外冲。

李玺笑眯眯地看着他。

“奴真去了!”

李玺摆摆手,“去吧去吧,渭水不够还有泾水——说起来,这两条水哪条更清白来着?”

麻麻的,现在他听不得“清白”这两个字!

“阿郎,您当真不要奴了吗?”无花果哭天抢地抱大腿。

李玺没好气地把他丢开,“滚去备马,爷要进宫!”

“喏!”无花果瞬间止住泪,屁颠屁颠地去了。

今日早朝,门阀与新贵吵得那叫一个激烈。

魏禹一身素服,站在角落,被那些一脸清高的皇亲贵胄们轮流指摘。他就那么端着手,像个白瓷人偶似的静静地听着,一个字都没反驳。

李玺扒着殿门偷偷瞧着,心里酸酸的。

教训起他来不是话挺多的吗?怎么到了旁人面前就变哑巴了?

为了李玺的名声,李鸿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暂时还没处置皓月和大皇子,这就导致大皇子生出一种天大的错觉,以为圣人是偏向他的。

偌大的朝堂,上百号人,就属他嚷嚷得厉害。

中心思想很明确:光罢魏禹的官还不行,还得治他的罪,永不复用的那种;最好把李玺一起贬了,谁让他乱搞男男关系,丢皇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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