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断五疋,大人故嫌迟……阿母得闻之,XX便大怒……”
“槌牀。”
小福王摔书,“不背了,太难了!”
“学令官。”
“……”
开始撒娇,“手疼,揉揉。”
魏夫子轻叹一声,纵着。
揉完一只又伸另一只。
魏夫子挑眉,“这只也被打了?”
小福王坏笑,“提前揉,防止被打。”
魏夫子抓起戒尺,“那就打了再揉吧,也不算白揉。”
小福王讪讪一笑,暗搓搓把手缩回去,“算了算了,我还是背诗吧!”
背也不老老实实背,边背边吐槽:
“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啊,好惨。”
“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死了有啥用?傻丫头。”
“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啧啧啧,活该!”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切,没用。”
[注]
魏禹深吸一口气,默念十遍:“淡定,淡定,淡定,慢慢教就好……”
中午,李玺带着魏禹去长乐宫用午膳。
太后娘娘并没把他当成李玺的夫子,完全是对待小辈的态度,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赏了一方上好的端砚。
离开的时候,窦青苔装了满满一匣子点心,让他分给其余夫子吃,就是怕他受排挤。
即便如此,魏禹还是遭到了冷嘲热讽。
“魏少卿命比嫦娥,所谓‘一步登天’说的就是他了。”
“还是林学正好才思,后学方才只想到了‘驸马’,怎么也没想到‘嫦娥’一比。”
“驸马确实不妥,若往写实了说,怎么也该叫声‘王妃’。”
“……”
文人雅士骂起人来,一个脏字不带,却字字戳心窝。
只是,这样的伤害只对那些在意的人有效,魏禹根本不在乎。
砚台一摆,点心匣子一掀,自己挑了喜欢的甜口慢悠悠吃起来,好过喂了那些多嘴多舌的红眼病。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
做学问的人,还是耿直良善者居多。
有人过来解围,也有人不着痕迹地安慰魏禹。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学令官一事。
方才那个拿嫦娥作比的林学正哼了声,道:“老夫暂且想不出哪个最合适,但可以肯定有一个人最不合适。”
这样的挑衅,正中魏禹下怀,“魏某首推福王。”
林学正眼睛都要瞪出来,“你哪来的底气?”
魏禹不着痕迹给他下套,“福王虽学得慢,却也有他的优点,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行?”
林学正哼道:“这是随便试试就行的事吗?若让国子学和太学知道咱们选出一个如此不学无术的,还不笑掉大牙!”
魏禹挑眉,“那依林学正之意,怎样才不会被笑掉大牙?”
“不说别的,‘五经’之中至少要通一经罢!”
“如何算通?”
林学正哼笑:“诵读、注疏、援引、解经,样样熟记于心,熟用于笔,方为‘精通’。至于那位福王,呵呵,他能过了‘诵读’一关就不错了!”
魏禹勾唇,“那就这么说定了。以三日为期,月末旬考之时,若福王能诵读一经,便选他做学令官。”
林学正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脸都不要了,面红耳赤往回拾:“五经有长有短,有好背的有难背的,你若单挑又短又好记的,再给他透透题,那还考什么考!”
魏禹淡定道:“不若林学正指定一经,届时考题不由我出,你来问,如何?”
林学正拧着眉,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他咬了咬牙,道:“今文《尚书》。”
众人一怔,都觉得他过分了。
今文《尚书》虽不长,却拗口难记,很多句子皆与政务有关,小福王连《诗经》这样的歌辞都没背全,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背完《尚书》?
“就今文《尚书》。烦请诸位做个见证,若福王能做到,这‘学令官’就与诸位的爱徒无缘了。”魏禹并不惊慌,也丝毫看不出得意之色,只淡然地执了执手。
单是这风度,便已胜了一筹。
众人皆执手回礼,愿意做这个见证。
休憩间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到学子们中间,只有李玺知道了。
不过,魏禹只告诉他自己跟林学正打了个赌,并没提还有“学令官”这个彩头。
如果李玺知道这个赌约是为了自己,兴许还不会太上心,摊到魏禹身上,就变得异常努力。
他非常讲义气,不想让魏禹输。
原来背首诗都要哄一哄,打三下,这回二万五千多字的《尚书》,说背就背了。
第一天,念了两遍就背过了,魏禹奖励他玩了大半日。
第二天,魏禹开始讲解注疏及体现的思想内涵,一边讲还要一边应对他杂七杂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