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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151)

她觉得危险勾当肯定会涉及到枪枪炮炮的,如果没有枪炮,怎么能干危险勾当呢?她记得小时候学过什么广州起义,人家那都是来真格的,在家里造土炸弹的。好像有个起义失败,就是因为某个革命家在家里造炸弹的时候爆炸了,才被敌人发现,将起义扼杀在摇篮里的。她那时有两点不懂,但没好意思问老师:一是把起义放在摇篮里干什么?二是他们怎么不造无声炸弹呢?

卓越从来没造过炸弹,连煤气灶都不会点,成天都是埋在书堆里,难道他那些书的下面藏着炸弹?难怪不让她看呢。

她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到那些书堆下面翻寻了一遍,边翻边做记号,以便等会能还原。她翻出一身汗来,不知道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但她不觉得这样翻他的书有什么不对的,好像她们夫妻现在分别隶属国共两党,彼此都是打入对方内部的情报人员,真正的同c黄异梦,丈夫一出去就赶紧来翻丈夫的东西。

她翻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现,瞄看了几本书名,全都是高等教育方面的,她觉得很奇怪,他到底想用什么办法暴动?难道是让高校教师去撺掇学生暴动?搞半天“教育救国”就是这样救的?她慌忙找了本杂志,把他打横线的地方读了几句,仍然跟上次一样,不太懂,内容也说不上深奥,就是有点拐来拐去,词用得很大,句子写得老长,但看下来觉得什么也没说,不知道这样的语句怎么能撺掇学生?顶多把学生搞睡着。

她决定跟他去 E 市看一看,不然她不放心,现在比不得从前了,从前他是个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炸死,全家上天。但现在他是要做爸爸的人了,如果他出了事,她们娘俩怎么办?

她准备了一大篇理由,恨不得把舌头扯到三寸半长来说服他带她去,结果他一口就答应了,还说:“我已经唱出去了,生怕你不肯去,那我就丢人了 --- ”

她不解:“什么唱出去了?”

他解释说这个周末有个什么名人要来,他已经对会议主持人说了要带夫人去,但怕她因为怀孕不肯去,正担心着呢。

石燕觉得卓越说那个名人的名字的时候,表情是很崇敬的,似乎也以为她知道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且跟他一样崇敬。但她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她怕他嫌她孤陋寡闻,只好装做如雷贯耳的样子,满脸是“真的?他也要来?”的表情。

卓越肯定是上当了,以为她真的知道这位名人,而且真的跟他一样崇拜这位名人。他以知音对知音的口气说:“你应该去这些场合锻炼一下,培养出领袖夫人的风度来,以后我出访啊,出席宴会什么的,都要带夫人的 --- ”

她不在乎什么领袖夫人风度,只担心孩子:“不知道坐车会不会影响 --- 孩子?”

“应该不会吧 --- 汽车总比摩托车平稳吧?你坐摩托都没事 --- ”

“我们坐火车吧,比较平稳 --- ”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坐汽车,因为火车太慢,而且到站时间都不大好,不是半夜,就是中午,都不方便。汽车快多了,有好几趟,早中晚到 E 市的都有。

艾米:至死不渝(59) 2007-12-23 05:41:40

石燕对这次聚会场景的想象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一群人正弓腰驼背地造着土炸弹,另一个就是在一个豪华的大厅里,很多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在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不过她知道真实的情景肯定跟这两个场面不同,因为事实经常跟她的想象是相反的。

到了 E 市郑教授家,她发现真实场景果然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既不是阴暗潮湿的屋子,也不是豪华的大厅,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子,不在 E 大里面,是郑教授自己的私房,如果不是有很多人在那里聚会,可能会有点阴森的感觉,不过老房子都是这样的。

她听卓越说过,郑教授是他在 K 大时的导师,挺有名气的,后来因为受排挤,调到了 E 大。卓越本来也想进 E 大的,但没进成,再加上要照顾他妈妈,就回到 D 市,进了 C 省师院,这样就离 E 市比较近,方便他跟导师来往。虽然师院名气不大,但卓越也没准备在那里干一辈子,所以学校好坏还没离导师远近重要。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卓越已经毕业了,还跟导师保持这么密切的联系,她想可能研究生就是这样的吧,或者名校的学生就是这样的吧,人离校了,心没离校,跟导师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跟名校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一般来说,导师都是留在名校的。不像他们破校的本科生,一毕业就像刑满释放了一样,恨不得跑八丈远,才不想跟母校扯上什么关系呢。被人问起来,都要支支吾吾,不说“ C 省师院”,而说“师大”,让别人误以为是“ C 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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