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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182)

她一点也不怀念跟卓越一起的生活,有什么可怀念的?他完全是拿她当不要钱的高级保姆,家务活都是她干,他什么都不干,都是吃现成的,衣服也不洗,都是她洗,虽然有洗衣机,但总要拿出去晒吧?这些事卓越都是不帮忙的,如果她说他,他就说“你不想做就不做,又没谁强迫你,我最讨厌那些任劳不能任怨的人了”。他一天到晚就是在那里写东西,也不陪她,隔三岔五的,她还得经历那种可怕的“做爱”过程,想想就恶心。

现在她跟姚小萍住,比她跟卓越一起住还舒服,因为姚小萍把做饭买菜的事都包了,姚小萍虽然是在附中工作,但比她还自由,不用坐班,上完课批完作业就可以回家。姚下班回来的路上正好要从菜市场过,就进去买菜,回到家就点火做饭,因为是煤气,做起来很快。

严谨像按时上岗的哨兵,每到下午五点左右就过来了,帮忙打开水打热水,石燕什么都不用做,有时帮忙择择菜而已。晚饭都是三个人一起吃,吃完之后姚小萍打发严谨去洗碗,收拾停当了,姚就跟严谨出去散步,散到哪里去,做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姚小萍只要出去散步,都是很晚才回来。

姚小萍有时一边做饭一边开玩笑:“石,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恩将仇报?用着卓越的煤气,还支持你跟他离婚。我迟早要遭报应 ---- ”

有时姚小萍又说:“我把你在这里的生活搞这么舒服,等于是在给自己挖坟坑 --- ”

她不解:“为什么?”

“你在这里住得这么舒服,就乐不思蜀了,那不等于断了卓越的一点想头了吗?他本来是指望你在这里住两天住不下去,自动跑回他那里去的。这下好了,卓越要把一肚子气出在我身上了,我也找个时间把遗书写好吧 --- ”

姚小萍说得自己哈哈大笑,笑完又担心:“这坛煤气用完了怎么办?他还会不会帮我们搞?”

她也不知道,其实她不想用卓越的煤气,她想彻底跟他一刀两断,什么牵扯都没有,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管她怎么尽力撇清,她今生都不可能跟他断那么清了,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总有一半基因是他的,他要看孩子她也不能一脚把他踢出去。既然是断不清了,也就不必在一坛煤气上做文章了。

姚小萍说:“哼,我们就用这个来考验他,如果他一直帮我们搞煤气,你就跟他和好,不然的话 --- ”

她觉得这太儿戏了,她跟卓越的问题绝对不是一坛煤气的问题。

她搬回南一舍来没几天,卓越就跑来告诉她,说拿到生育指标了。

“谢谢你,”她伸出手,“拿来给我吧。”

他接过她的手握着,却不给她任何东西:“给你什么?你以为是个证件?指标就是指标 --- ”

她把手抽出来:“那总得有个凭证吧?”

“凭证在校医院,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吧,一定得两个人一起去,不然拿不到指标 --- ”

她嘲笑说:“一个指标还得两个人去抬?”

“不是抬,而是 --- 学校的规定,你也得去医院做些检查,你去了就知道了 --- ”

孩子的出生权要紧,她答应了。

那天姚小萍留卓越一起吃饭,严谨还跑去买了几瓶啤酒,跟卓越两个人喝得热火朝天,不知就里的人看见这四口子,还以为是两对恩爱夫妻呢,哪知道一对是夫妻,但不恩爱,另一对挺恩爱,但不是夫妻。

也许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恩爱与夫妻,常常是二者不可得兼。

第二天,石燕专门请了半天假,跟卓越到校医院去拿“凭证”。她还是上次就业体检的时候来过校医院的,印象不是很好。今天来到妇产科,印象更糟糕,哪里像个妇产科?虽然她不知道妇产科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总要有些仪器、有些病c黄、有几个白大褂们晃来晃去吧?

但师院的这个妇产科,小得局促,迎门就是一个磅秤,像“洞洞拐”那边农民用来称猪的那种,旁边是一个很简陋的量身高的玩意,比根竹竿子高明不了多少,有张铺着白垫单的c黄,看上去脏不拉叽的。整个妇产科就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自称刘医生,但给人感觉连护士都不如,完全是姜阿姨那个级别的,就差穿一双白胶底黑布鞋了。

刘医生一边用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跟卓越讲话上,一边用百分之十的注意力为石燕做了一些很应付差事的检查,量量身高体重啊,查查血压呀,谁都会干的那种,最专业的检查就是让她躺到c黄上,在她肚子上摸了几把,花的时间比她扭扭捏捏解裤带的时间还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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