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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2(102)

把这事办好了,肖娴才告诉杨红,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教堂碰到的那个中国人玛丽?她就是在东亚中心搞的晚会上认识杰森的,去那个晚会的美国人,不是学中文的,就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所以对中国女人也感兴趣。玛丽比杰森至少大十岁,可是两个人爱得要死要活的,为这事,玛丽的丈夫都动手打她好几次了,每次都是邻居叫警察来解围。有一两次,还把玛丽的丈夫抓警察局去了,后来玛丽自己跑去把她丈夫领回来,说邻居弄错了,她丈夫没打她。

“那玛丽干嘛不离了婚跟杰森在一起?”杨红像所有旁观者一样,一眼就能看到解决办法,也搞不懂为什么当事人就看不见这一点。

肖娴撇撇嘴:“她是学生家属签证,离了婚就没身份了。”

“杰森不是美国人吗?跟美国人结婚不就有身份了?”

“谁知道,可能杰森没有结婚的意思吧。美国人嘛,讲的是爱情,哪就谈到结婚了?二十郎当岁的美国小伙子,哪里知道中国人有身份问题要考虑?”

玛丽的故事还没聊完,周宁就打电话来了。周宁这段时间电话打得挺勤的,而且大多是这边晚上十点左右打,像查岗一样。两口子拉了一会儿家常,周宁就邪邪地说:“真的很想你呢,早知道旱起来这么难熬,走之前就多做几回,狠狠涝它一下。好多年没做过春梦了,昨晚做了一个,在c黄上画了个地图。”

杨红总不习惯跟周宁讲这些,就把话岔到一边,交代周宁一定要送儿子上幼儿园,不要一听他哭就由着他。打完电话,杨红就有点心神不定了。刚才周宁提到夫妻之间的事,又勾起杨红的担心。七月初做的人流,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老朋友”还没来,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那怎么办?美国可以做人流吗?听说美国很反对人流的,如果不能做,那又怎么办?

杨红心里有事,就放不下,到了晚上,就睡不着,然后就一趟一趟地上洗手间。海燕在客厅看书,怕开着灯安吉拉睡不着,看见她十分钟不到就上了两三次洗手间,问她:“睡不着?掉情网里了?”

杨红犹豫了一下,决定向海燕打听一下人流的事,就说:“哪里有什么情网。是有点担心怀孕了。”

海燕说:“怀孕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大喜事呢,这里又没人管你生几个。现在就业情况不好,很多人都在抓紧机会生孩子,你没见这块好些个大肚子。”

“可我是要回去的,哪里能生?”

“不生,就做掉啰。”

“美国能不能做掉呢?”

“怎么不能,不过是要花几百块钱罢了。”

杨红听到几百块钱,有点心疼:“要几百块?那不是几千人民币?”

海燕笑起来:“刚来的人都要在心里换算一下。不过你医疗保险说不定可以使用。你还没肯定是不是怀孕呢,急什么?”

杨红想了想说:“我做流产已经一个多月,但我老朋友不那么规律的,所以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怀孕。”然后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海燕笑着说:“你那叫什么不规律?你规律得很。古书上就有记载,两月一次的叫‘并月’,三月一次的叫‘季经’,现在有科学家正在研究如何将‘月刊’改为‘年刊’呢。你一不小心就走在了时代前列,高瞻远瞩,优秀得很。”

杨红不相信自己半辈子埋在心里的耻rǔ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解释掉了:“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搞多么复杂?是不是为这事一直担心自己不正常啊?”

“还真被你说中了。早遇到你就不担这些年的心了。”

“这不是遇不遇到我的问题,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很深奥的知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你太爱面子,很多事习惯于藏在心里,怕人知道,不敢问人,早问早就放下包袱了。其实怕人知道本身就是个很大的包袱,背在身上很沉重。美国人这方面比较单纯一些,他们不把家丑当家丑,而是当国耻一样公开讨论。夫妻有矛盾,就找婚姻顾问、心理医生咨询,事无巨细,全抖搂出来。酗酒啊,恋物啊,就跑到这样的讨论班去,大家都在那里畅所欲言,说出来了,就轻松了,一是不再害怕别人知道了,二是发现还有那么多人跟自己一样,大家彼此彼此,你不笑我,我不笑你,别人能克服我也能克服,别人能戒掉我也能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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