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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2(152)

“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上去?”杨红躲在大衣里问。

“总要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如果你不肯下来呢?”彼得小声笑着说,“我可以开着车就逃跑,神不知,鬼不觉,以后打死也不认账。”杨红心想,我怎么会不下来,你现在就是在地狱里叫我,我也会飞奔而去。

来到彼得那栋楼前,彼得像上次那样,握着杨红的手,带她上楼。进了门,两个人开始脱大衣。杨红边脱边问:“为什么?”

“我爱你。”

彼得脱了大衣,上来拥住杨红,轻声笑着,附在她耳边说:“我这个口语老师怎么教的?连这么重要的情景对话都没教你。现场教学,学了就用。好,再来一次,我爱你。”

杨红被彼得的胡子刺得左逃右躲,但被他箍得紧紧的,逃不掉,他的气息吹在她耳边,热热的痒痒的,令她心旌摇荡。于是轻声说:“我也爱你。”

彼得一把抱起杨红就往卧室走。

杨红挣扎着,说:“让我洗个澡吧,在医院搞了大半天,连澡都没洗。”

彼得无奈地摇摇头,放下她:“服了你了,关键时刻停水停电。”他找出一件T恤,递给她,“没带睡衣吧?穿这件吧。”

杨红站在莲蓬头下,让温暖的水从头上冲下来,觉得什么都跟上次一样,但仿佛又什么都跟上次不同,是不是自己的病很严重?不仅仅是子宫肌瘤?是不是已经确诊是卵巢癌了?所以彼得像对待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一样,把他自己都舍出来了?就像监狱里让那些死囚临死之前大吃大喝一顿一样?她决定不去想这么多,爱需要体会,你不相信他爱你,那你就没得到他的爱,哪怕他爱得地动山摇,你也没受到丝毫震荡。杨红想,就算他只是为了安慰我,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她听见彼得在转门把手,想起自己刚才习惯性地拴上了门,不知道该不该去把门打开,她的心咚咚地跳着,想了想,还是踮着脚尖走过去把门栓打开了。彼得站在门外,听见里面门闩一声响,知道杨红打开了门,便不客气地推开,闯了进去,一把把湿漉漉的杨红搂在怀里。

杨红轻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死?爱死?”彼得轻声笑着,“当然,你会死一次又一次。”

“不是那个,我说的是——癌症。”

“癌症先生在哪里?它比我还厉害吗?”彼得见杨红认真地望着他,也认真起来,把她搂得更紧,“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死。”

三天过去了,约翰森大学医院说过今天下午会打电话通知检查结果。杨红本来想让他们把电话打到彼得那里,因为她怕自己听不懂。但医院说这是个人隐私,只能通知她。杨红把电话放在桌上,一边上网一边等电话。

她并不急于知道检查结果,如果有癌,早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没癌,她怕彼得就要功成身退了。

这三天,两个人是真真切切地爱了死,死了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在一次做爱当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那种极度的快乐,到底是自己三十如狼,还是彼得技术高超?她觉得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爱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她的人都是温软的,而他仿佛每一分钟都在做前戏。他可以把任何一个字都扯到那上面去,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禁”字,大小多少、长短软硬、上下前后、轻重深浅,她说一句话,彼得就可以色色地笑着,把那话理解到别处去。杨红也不知为什么,就他这么说,这么笑,就可以把她弄得情不自禁。只要进了家门,彼得就不老实了,时不时地就会凑上来,搂一搂,抱一抱,摸一摸。如果说这些使她身体苏软的话,那么,云雨之际,彼得关爱地问她“好不好?”、“喜欢不喜欢?”、“不好就告诉我”,就使她灵魂也苏软了。

彼得称自己是“性学博士”,他好像很快就读懂了她身体的语言,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时候,他就懂了。他知道在她一个高峰之后,给她一点休养生息的空隙,就像荡秋千一样,他把她推上顶峰,让她自己荡回来,积蓄力量,等待他再次一推。待时机成熟,他就再一次推动她冲向一个新的巅峰,直到她精疲力竭,告饶为止。那时候,他会说:宝贝,最后一次,跟我一起来。那时,她会感受到急风暴雨般的进攻,听到他急促的鼻息震动她的耳膜,几乎是在她自己快乐得就要晕眩的时候,她听见他在耳边轻唤:“宝贝,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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