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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2(75)

特蕾西顺着杨红的目光看看,笑着说:“在估摸我的罩杯尺码?告诉你,是假的,我戴的是液体奶罩,里面水水的,不光高耸,而且手感不错,虽然骗不了情人,但在公车上被人轻薄一下,还不至于穿帮。”

杨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替特蕾西难为情,这种事也讲给人听。而且听口气,在公车上被轻薄还比不上穿帮令她难堪。看来自己和特蕾西中间隔着不止几个代沟,就像两个世界里来的人。

“竞争对手多,还不是最累的部分,最累的是竞争的对象却都是些残品,”特蕾西说得有点愤愤不平起来,“现在的男人哪,质量完全没搞上去,有貌的无才,有才的无貌,才貌双全的花心,不花心的阳痿。你想,我这代人,要跟这么多高质量的女人竞争那么几个低质量的男人,那还不累死?人不累死,心也累死了。”

杨红想了想,说:“不过有些男人,没才没貌也可以花心的。”

“就是,最可恶的就是那些没才没貌还花心的男人。”特蕾西点点头,“你说他什么都没有,还花个什么?可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才没貌的男人,还偏偏花得出去。你们大学里面可能好一点,外面这几年完全是乱七八糟,男人时时刻刻都可以花,而且现在是越花越光彩。真个是挡不住的花:道德挡不住他,婚姻也挡不住他。”

“你说男人为什么要——花呢?”杨红试探地问。

“谁知道,天性如此,骨子里就这样。前些年,是社会风气不允许,现在真是女的开放,男的搞活,大家都在花,他还不花?人是有从众心理嘛。”

杨红叹口气说:“有时真不明白,几年、十几年的夫妻,什么原因也没有,男的突然就出轨了。”

特蕾西说:“说没原因,是不对的,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只能说没理由。有时原因太小,太没道理,就显得没原因了。有段时间我天天采访女囚,很多是为情所困的女人,有的是因为老公要离婚,有的是因为情人变了心,反正是为了个情字,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要愿意听,我可以跟你讲十天十夜。报上见到的,只是那些比较轰动的,有代表性的,一个故事下面,不知埋着多少类似故事。现在这种事多了,你想搏个头版头条都不容易。”

“天天写这些,不把自己写得灰心丧气?”

“何止灰心丧气,简直是前途无亮。我就是把自己写得垂头丧气了才想到要出国的。在中国我是找不到好男人了,我上美国来找找,听说中国的精英男人都到美国来了。”

杨红警告说:“这些精英就不花了?”

特蕾西说:“听说精英们都忙着学习工作,没有多少人有功夫去花,至少不能公费去花,也不会引以为荣。你知道我那时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口语班?”特蕾西摘下左手上的手链,把手伸到杨红眼前。

杨红看见一道细长的、乌溜溜的伤疤。

5

“这是我切腕留下的。”特蕾西说“切腕”的口气就像是在说“洗碗”一样,脸上的表情,又仿佛是在炫耀一枚国家科技进步奖章,“我的男朋友是我们晚报的记者,才貌都不错,就是花。到北京公干一段时间,就花上了一个北京妞,被我一个好朋友告诉我了。我打电话问他,他承认了,说是因为我不在他身边,他太寂寞。我就追去北京。吵了,闹了,他还舍不得放开那妞,我就来了这一手。当然也没想过切深,流了一些血,但死不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像搞笑电视剧了。他后来跟那妞吹了,又回到我这里。”

“那你还要他?”

“当然不要,这故事好就好在结局,因为我最后把他甩了,终于出了这口气。”特蕾西说,“我去北京前,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爱他,一个不忠实于爱情的人,有什么可爱的呢?但我要把他赢回来,赢回来再丢掉他,不然我这一生都会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不跟赌气一样?还差点赔上自己的命。”

“我不过是做得过激一点,说得大胆一点罢了。虽然大家都不愿承认这一点,但大多数人都是更爱自己的面子、自己的自尊的。”

但是特蕾西没心思再说下去了,她还有别的安排,她要到比佛利山去参观好莱坞明星们的豪宅,去中国剧院门前看那些名演员的脚印手印什么的,还要去一条什么街碰运气,因为那条街上,有许多店铺,都是明星们经常光顾的,说不定就能碰上某个明星,让他在自己手上、rǔ罩上签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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