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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之珠(55)

老杨指指另一个门:“我的在那边,跟你是邻居。”然后老杨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我走了,你在这里等她吧。”

他不明白:“你上哪儿去?”

“我去我的实验室等你。”

“那我在这里干吗?”

“等她呀。”

“等谁?”

“你刚才完全没听啊?等朱洁如啊,嘿嘿,我们私下里都叫她‘朱八戒’。”

“我等她干吗?”

“你是她的助教,她会来给你安排工作。”

他一听说是“助教”就慌了:“我不是助研吗?系里给我的信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是助研,但你有一部分时间是分给她做助教的。”

“但是我……你也要做助教吗?”

“我不用做,刚来时已经做过了,轮到你们新生了。”

“为什么新生要做助教?”

“这是系里盘剥新生的一种方法,你每周可以少干几小时助研的工作,但助研做的都是你自己的研究项目,不管做助教用掉多少小时,你都得花时间把实验做出来,所以你做助教的这部分时间就算白贡献给系里了。”

“我倒不怕贡献时间,但我英语不行,怎么能做助教?”

“你放心,不会让你上讲台的,连朱洁如都不是上讲台,只是带实验课,你给她打下手,为她和学生准备实验用具,就算是助教的助教吧。”

他听说是准备实验用具,才放了心:“哦,是这样。”

老杨有点儿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大陆来的就是受歧视,系里让欧美人上讲台,让‘湾湾’带实验,让我们大陆人为‘湾湾’准备实验用具,这不是欺负人吗?”

“‘湾湾’是谁?”

“‘湾湾’就是台巴子,台湾人。”

“这个朱八戒是台湾人?”

“嗯,这个人很反共的,你要小心点儿。”

他不太明白,朱洁如很反共,为什么他得小心?他连共产党员都不是。

老杨给他演说了一段历史:“以前有个大陆来的,姓李,也是给她当助教。这个‘湾湾’呢,最爱说中国的坏话,而老李呢,最听不得人家说中国的坏话,两个人经常为大陆的计划生育政策什么的争论不休。这本来是吃饱了撑的,跟教学无关,但这个‘湾湾’怀恨在心,期终的时候给老李的评语写得很糟,还发动学生给老李打低分,结果系里就把老李的助研取消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没助研,就不能享受州内学费,就要交国际学生的学费,那就高得很了,一年好几万。老李跟你我一样,农村来的,根本交不出这笔学费。”

“那老李他……”

“老李后来又熬了一学期,是我们学生会帮他募的捐,但学生会也不能年年为他募到那么多钱啊,再说像这种被系里取消助研工资的,你要募捐都找不到名目,最后他只好回国去了。”

他没想到国共两党的斗争到现在都还没结束,而且延伸到美国来了,还殃及他这种非党员,真是冤枉。

老杨说:“她快来了。我到我实验室去了,你跟她开完会了,到实验室来找我,我帮你分析分析当前的形势和任务。”

老杨闪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忐忑不安地等待反共专家的到来。过了一会儿,反共专家来了,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Pearl小姐。这回肯定是踩到猪粪了!

“湾湾”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模样也还过得去,脸蛋儿比赵云强,但跟云珠那是没法比了。

“湾湾”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朱洁如,你可以叫我洁如,也可以叫我Pearl。”

他只好自我介绍了一下,总感觉英语说得磕磕绊绊的,回想起在国内时还做过英语口语家教,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他问:“我能说汉语吗?”

朱洁如用台湾味很浓的国语回答:“现在当然可以啦,但是跟学生不可以说的。”

“我也要跟学生接触吗?”

“当然要啦,我上课的时候,你都有出席的。我们都要辅导学生,回答学生的问题,如果学生的实验用品有问题,你要为他们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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