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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将来(28)

但她马上嘲笑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老思想呢?难道女人就一定要嫁出去?这些人,趁年轻赚一大笔,以后就不愁吃喝了,还管什么嫁人不嫁人?说不定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不是说男人总希望自己的妻子“站起来象贞女,躺下去象妓女”吗?

她听见屋子里冲水的声音停了,赶快把那本杂志放回原处,装着完全没注意到的样子,满脸无辜地坐在桌子边等BENNY。但他并没立即出来,她听见他在用吹风吹头发。

过了一会,他从屋子里走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往脖子上挂那块军功章一样的虎牌。她笑着问:“挂那么重的东西,不怕把脖子压弯了?”

“护身符嘛,再重也要挂的。”

“护身符?有用吗?”

“‘当盐’有用,不是这块护身符,我老早就死掉了,它帮我挡过子弹---”

她见他说得活龙活现,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一样,不禁笑起来:“挡什么子弹?你当过兵?打过仗?”

“NOPE。”他象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看她一眼,说,“不当兵不打仗就不会吃子弹了?你不知道美国人很多都有枪的吗?”

她又觉得奇怪,他现在说话一点也不结巴,而且她第一次看见他没戴帽子,很浓密的黑发,有点往上站着似的,可能是刚吹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站着的原因,她觉得他其实挺高的,原来估他一米七三可能有点看低他了。但他很快就把一顶帽子戴头上了,那块虎牌也已经隐没在他的白色T恤下面,她好奇地问:“你是属虎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就小我整整十岁,应该叫我阿姨----”她很想听他说不是,或者说是上一轮的虎,那他就比她大两岁。

但他笑了一下:“当人阿姨就这么慡?那我就叫你阿姨了。”说完,他就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阿姨!”跟着就伸出手,“要吃糖糖。”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好乖,不过阿姨今天没带糖,明天加补。”她想他可能真是属虎的,因为他戴着虎牌,很有可能是下一轮的虎,小她十岁,因为阿SAM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小学还没毕业,而阿SAM是老板的同学,老板还比她小三岁。

她突然觉得一阵空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被谁大力一推,掉进一个真空里去了,人因为缺氧而憋闷得很,头脑也因为缺氧而迷迷糊糊的。她深呼吸了几次,才觉得好了一点。

一旦知道他比她小十岁,她就越看他越小,刚好那天他没象前几天一样穿长的牛仔裤,而是穿了一条不到膝盖的短牛仔裤,露出他长着汗毛的小腿,细细的,脚上也没穿旅游鞋,而是穿了双凉鞋一样的东西,脚也是瘦瘦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个孩子。

他问:“那个傻呼呼的有没有煮早餐你吃?”

她发现他跟老板两个人互称“那个傻呼呼的”,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一样。她说:“老板很忙,我自己炸鸡串吃了。”

他那种教训小女孩的口气又出来了:“你自己炸的?有没有把自己烫了呀?你做事毛手毛脚,你一走近油锅,我就发抖----”

现在她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了,再听他这样教训她,就觉得很滑稽。她笑着说:“你怎么老是象训小女孩一样训我?我上学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

“那又怎么样?”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没听说过‘痴长’多少岁?我在油锅边上站的时间肯定比你久,你那多出来的几岁,都是痴长的。”

“痴长不痴长,我至少比你吃的饭多。”

“你‘大食’呀?”

她不知道这个“大食”是什么意思,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一定是什么黄色的东西。她不敢接腔,给他一个不置可否。

他歪着头看她:“为什么你老想比我大?比我大就那么令你开心?”

她想说,我不想比你大,比你大令我很不开心,但这是个事实,我也没有办法。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杂志,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她,问:“阿姨没趁我‘洗糙’的时候看那本杂志吧?”

她脸一红,硬着嘴说:“那都是你们男孩看的,我看了干什么?”

“你没看怎么知道是男孩看的?”他见她已经很窘了,就安慰说,“没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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