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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爱我(17)

等四爷走远了,他低声对她说:“岭上的老人,你不能乱评价的。”

“我没乱评价啊,我说他好嘛,也不行?他对你说我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

“他到底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身子忒单薄。”

她嗤地一笑:“他说我单薄?我看他比我还单薄,像棺材板一样。”

“他是男的嘛。”

“哦,你们这里兴男的单薄,女的厚实?是不是又是生养的问题?”

他没回答,只闷头往前走,她也不敢再问,更不敢提背她的事,只好拖着疼痛的双腿,跟在后面。

接下来的拜见,她就一声不吭了,怕说错了话。

第二章(下)

5

他们总共拜望了四个爷,一个比一个住得高。大爷住得最高,但还没到山顶,如果把整座山比作一个人,把山顶比作一个人的头的话,那么大爷应该是住在rǔ房的位置,那里的云雾呈带状环绕,像女人的胸罩,而山顶那里则是一片云遮雾罩,像阿拉法特的白色头巾。

四个爷里有三个都是只进不出,满大夫带了礼物去孝敬他们,他们什么也没回送,态度也很倨傲,好像接受了礼物就是对送礼人的恩惠似的。只有大爷给了满大夫一个红色的圆筒筒,直径跟满大夫买的那种饼干筒差不多,但比那个长,大约一尺左右,外面裹着红布,捆着细细的麻绳。

大爷回礼还举行了个仪式,是在一个摆着好些长条桌子的屋子里举行的,长条桌子上摆着一些木头人像,还有香炉冒着轻烟,可能是传说中的神龛。满大夫没让她进屋,她只能站在屋外远远地观望,依稀看见满大夫下跪了,叩头了,跪了好长时间,叩了好些个头,然后才从屋里出来,手里就多了那个红色的圆筒筒,应该是大爷的回礼。

她不知道这个红布裹着的圆筒筒是什么,估计又是什么粗糙的饼干,但大爷发筒饼干,满大夫就得跪那么半天,好像有点说不通一样,而且捆得这么严实,难道是怕满大夫偷嘴?

等两人一走出大爷的视线,她就悄声问:“大爷送给你的是什么?”

“神器。”

“神气什么?”

“神器就是神器。”

她悟出大概是“神器”,而不是“神气”,好奇地问:“干什么用的?”

“辟邪的。”

“辟什么邪?”

“辟你的邪。”

她不快地问:“我有什么邪要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什么时候?”

他不回答。

她越想越好奇,是不是什么下蛊的东西?把她麻翻了好“干掉”她?但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如果他要“干掉”她,昨天就可以下手,哪用得着搞这么个破筒筒来下蛊?

她不停地追问,但他像个石头人一样不吭一声。

下山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他:“怎么几个大爷都住这么高?”

“老人嘛,当然住得高。”

“老人住这么高上下山多不方便啊!”

“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一样不会爬山?他们爬了一辈子山,比谁都会爬。”

“再老点呢?老得不能动了呢?”

“那就不爬山了。”

“就住上面,从来不下山?那吃的用的从哪儿来?”

“小的们会给他们送上去的。”

“如果小的们不肯给他们送上去呢?”

“怎么可能呢?”他好像不屑多解释,“这是小的们的本分。”

她不明白族里的老人靠什么来统治那些“小的们”,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说也未必说得过,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统治着整个满家岭的人,使他们都发自内心地认为应该服从老人,侍奉老人。这里的思想政治工作真是太强大了,不费一枪一弹,也不用发红头文件,不知道凭着什么,就把人治得服服帖帖,连满大夫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不例外。

她问:“你们这里到外面上大学的多吗?”

“不多。就我一个。”

“中学呢?”

“有几个。”

“那些读完中学没考上大学的人干吗呢?”

“不干吗,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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