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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包子与小丫头(16)

妈妈说真正难受的还不是痛感,而是那种又坠又胀的感觉,好像弟弟把她的内脏当作降落伞,正猛力扯着向下坠落一样。

弟弟的头很大,生了好一会都没生出来,妈妈怕弟弟在产道里夹坏了,又怕医生用产钳把孩子夹伤了,就让医生剖腹产算了。医生说:“你就别瞎指挥了,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你有劲,就用力生吧。”

后来弟弟总算生下来了,妈妈PUSH得太用劲,双眼充血,变得红红的了。她问医生:“我孩子不是—-兔唇吧?”

医生说:“孩子倒不是兔唇,不过你已经成了兔眼了。”医生把弟弟抱给妈妈看,“来,兔妈妈,看看你的儿子,肯定是个不老实的家伙,烫着卷卷头,留着‘虎爪’,如果戴个墨镜,演阿飞就不用化妆了—-”

妈妈看见一个包在白单子里的小家伙,头发又黑又卷,湿漉漉的,象抹了半斤雪花膏一样,两边鬓角长长的,真象电影上的黑社会。

(8)

弟弟第一次被送到妈妈身边吃奶,是一个清晨。事前护士就通知了,叫新妈妈们把奶头洗干净,说你们的小宝宝马上就送出来喂奶了。

妈妈激动得不得了,把奶头洗了又洗,恨不得放滚水里煮煮消毒。她生怕自己不会喂奶,又怕弟弟不会吃奶。她住在一个大产房里,里面有七、八个产妇,妈妈是很要面子的,唯恐自己或者弟弟落后了。

爸爸也等在那里,望眼欲穿,急不可耐。

那些新生儿都用小单子裹着,象一根根春卷一样。护士一手抱着好几根,走到一个c黄前,就一只手抓着裹孩子的单子,把那根小春卷拎给他们的妈妈。妈妈看得胆战心惊,生怕那c黄小单子一散开,小孩子就会掉在地上。

等到护士把弟弟递给妈妈的时候,妈妈象接圣旨一样恭恭敬敬地捧了过来,端坐在c黄上,亮出一个rǔ房,按照从书上看来的姿势,把弟弟的嘴放在rǔ头边。

还没等她把rǔ头往弟弟嘴里送,弟弟就抢上来,一口衔住了她的奶头,连眼都没睁一下,就那么稳准狠地叼住了,真算得上“神叼”。弟弟的小嘴一动一动,猛吮起来。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儿子好聪明能干哪,简直是个天才,教都不用教,就学会了吃奶。

爸爸在一边也看得激动万分,连连问:“有没有奶水?他吃到什么没有?”

妈妈猛点头,说:“肯定吃到了,肯定吃到了,我能听见他大口吞奶水呢。”

过了一会,妈妈有心思观察一下整个产房了,才发现每个妈妈都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春卷,每个爸爸都在那里探头探脑,而那些小春卷似乎都在埋头苦干,分不出谁个先进,谁个落后。她有点羞愧地对爸爸说:“看来小孩子吃奶是天生就会的呀,刚才还觉得弟弟特别聪明—-”

(9)

弟弟的爸爸听人说鲫鱼是发奶的,就买了很多鲫鱼,烧好了给妈妈吃。不知道是鲫鱼的功劳,还是妈妈本身就奶多,总之,妈妈的奶水就象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搞得她以为奶水跟年龄是成正比的。

爸爸问:“还要不要发奶?”

妈妈就开玩笑说:“发,发,发不得了!”

妈妈的奶叫做“惊奶”,就是弟弟吃一个奶的时候,妈妈的另一个奶也会跟着往外冒奶水,堵都堵不住。每次弟弟叼住一个奶头,妈妈就觉得好像他扯住了一根线,从这个奶头一直牵到那个奶头,一种灼热的感觉就顺着那根线传到另一个奶头,两个奶头就都往外冒奶水了。

刚开始的时候,爸爸就用一个杯子接在那个奶头下,很快就可以接满一小杯。爸爸问哥哥喝不喝奶,哥哥接过去,尝了一口,撇撇嘴说:“淡的,我要喝那一个的,那个肯定是甜的,因为弟弟喝得那么带劲。”

妈妈就换一个,让爸爸接一小杯给哥哥喝。哥哥喝一口,还是淡的,就不肯喝了,说:“糖都没放,有什么好喝的?”哥哥就找些糖来给妈妈吃,说,“妈妈,你吃些糖,吃了糖,你的牛奶才会是甜的。弟弟现在很傻,他尝不出味道,等他像我这么聪明了,他就不肯吃你的牛奶了的。”

妈妈就把糖吃了,夸奖哥哥聪明,心肠好。

后来见没人喝那些奶了,妈妈就用一个枕巾堵在那个空着的奶那里,弟弟吃一个,枕巾就吃另一个。每次洗枕巾的时候,都能拧出半盆白白的奶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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