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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包子与小丫头(33)

豆腐 OB 好像生怕多吃了一块豆腐似的,并无检查的意思。我爸把宫缩指数指给他看,豆腐 OB 往监测器那里看了一眼,惊讶地说:“ Oh, my God. It’s over 100! ”他首先怀疑仪器出了问题,检查我妈之前先把仪器检查了一下。

等他确信仪器没问题之后,他戴上手套,为我妈内检,然后报告说已经开了“四 CM ”了。豆腐 OB 中英混合地把我妈狠狠夸奖一番,说她 DOING GREAT ,“很好”,“再见”,说开到五指就可以叫麻醉师来上 EPI 了,然后就离开了产房。

豆腐 OB 一走,我妈责怪我爸说:“都超过一百了,你怎么说才七十多?”

“你这个人心理作用特别强嘛,我说七十,你就不觉得痛,现在你知道了,肯定要觉得痛了 —- ”

我妈龇牙咧嘴地说:“这个仪器 —- 能查出心 — 痛程度就好了 —- ”

我爸赶快表白:“这还用仪器来查?我现在的心痛指数肯定上了 200 了,这真的是比我自己痛还难受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宫缩的强度,我妈顿时觉得疼痛难忍了,我爸的“马杀鸡”和“嚼”都不起作用了。我妈把学来的各种呼吸大法都拿来乱用一气,还是疼痛难忍,大汗淋沥。

我爸说:“我叫医生来给你打‘爱屁’吧 —- ”

但我妈知道“爱屁”和“屁托生”连在一起打,对胎儿很危险。“屁托生”促使宫缩,要把胎儿挤出来,“爱屁”则有可能引起产妇血压降低,宫缩变缓,有可能会使胎儿心跳减慢,搞不好会引起 fetal depression ,所以我妈从牙齿fèng里蹦出一句:“不打。”

我爸劝说:“不打的话,你这么疼,体力消耗光了,到时候就没力气生了。再说也不是个个产妇都会降低血压的,你以前没体位性血压低,不会有问题的。”

我爸见自己这个半调子说不服我妈,就把我伯母搬了出来。我伯母在电话里说的跟我爸说的一样,也是劝我妈上“爱屁”。我妈一听我伯母说能上,马上就同意了,连连高呼:“上‘爱屁’,上‘爱屁’。”

黄米出生记(4):四个日头

听说上“爱屁”这事,还非常有讲究的,早也早不得,晚也晚不得。上得太早了,会影响宫口打开的速度,产程拖长,那样的话,等到最后生产的时候,麻药的效力早过去了;上得太晚了,又没有必要了,所以医院对什么时候上“爱屁”都有一套规定。

不过不同的医院好像规定不尽相同,有的规定宫口开到四指才能上,有的规定要开到五、六指了才能上;有的医院规定在开到五指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上,但有的医院又规定宫口开到七指以上就不能上了。

除此之外,上“爱屁”前还要先输液,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麻醉师往往都很忙,也不是随叫随到的,所以有的人就被这样七拖八拖的,把上“爱屁”的最佳时机拖过去了。

我妈决定上“爱屁”之后,我爸就赶紧叫了医生,说要上 EPI 。医生查了一下,已经开了五指了,马上安排上 EPI 。可惜的是,麻醉师正在给别的产妇上 EPI ,所以我妈得等一下。

我妈说等待麻醉师的那几十分钟,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令她十分怀疑“望梅止渴”的可信度。如果“望梅”可以止渴,那她现在为什么“望屁”不能止疼呢?我妈只觉得度秒如年,恨不得叫我爸去把麻醉师绑架来。

等了好几十分钟,麻醉师终于不绑自来,是一位黑人肌ròu男,我爸只当是拳王驾到,哪知拳王自我介绍说他就是麻醉师。

我妈听说他是麻醉师,就像穷苦人民看到了救星共产党一样,感激涕零,我爸说我妈还从来没有用这么热辣辣的眼光看过他。再看那拳王,好大一双手,手背漆黑,手心惨白,好像不是准备麻翻我妈,而是要一拳打晕我妈一样。

拳王一上来就要赶我爸出去,说你还是不看为好。我爸不肯出去,我妈也不让他出去。拳王把肩一耸,说声 OK ,那神情仿佛是说“反正我好心劝过你了,你自己不听,吓出病来自己负责”。

然后拳王以 RAP 的风格抑扬顿挫地向我妈宣读了麻醉可能出现的意外,我妈疼得晕头晕脑,一片混沌之中仿佛听到只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能被“爱屁”麻翻。我妈想,完了,我这么离经叛道的人,肯定属于那百分之二十不爱屁的人了。我妈正在着急,拳王已经拿出“生死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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