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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156)

但因为他身形高挑,非但一点不显得臃肿,反而更透出几分风流名士的仪态。

无奇看着他扣在腰后的双手,突发奇想:总不会是因为瑞王殿下听见了他们的那些不堪言论,气鼓鼓的……受不了才解了玉带吧。

瑞王从后堂走出来,前方就是那道月门,这会儿因为月影渐高,湖面上越发流光闪烁。

月门外,靠近湖畔的草丛中有虫儿在低低鸣叫,不知从何处时而又有一两声蛙鸣,入夜后鹤群都栖息在对面一重殿旁的湖畔,这儿反清净了下来,这些虫儿青蛙之类的正可得一夜之愉快,便尽量地奏乐歌唱起来。

付青亭暗暗示意侍卫们悄然退后,自己跟着赵景藩出了月门,仍是隔着十数步站定。

瑞王缓缓往湖畔走近两步,袍袖迎风:“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带你到这里?”

无奇垂手跟在身后:“是、是啊……我猜王爷,是不是想观赏这大好夜景的?”

瑞王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道:“里头太闷,本王怕这一口气忍不住,会直接动手把你弄死。”

无奇捂住嘴不敢出声。

“不过这里也不好,”瑞王眉头微蹙:“看着这湖,倒是想让你进去清醒清醒。你会游水吗?”

他的语气像是,只要无奇说“会”,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踹进湖中。

无奇先是一只手捂着嘴,现在变成两只。

她的确是会游泳的,不过会游泳,不代表她喜欢大半夜的跑到不熟悉的湖泊里泡着。

“哑巴了?先前你倒是很伶牙俐齿的。”瑞王仍是背对着她,“本王又没割了你的舌头,怎么不说了?”

怕他真的一怒割掉自己的舌头,无奇忙放下手,陪着笑道:“王爷,您别生气,我那是有口无心的。”

“什么有口无心?”

“就是、就是那些胡话。”

“怎样的胡话?”

“您不是已经都听见了嘛……”

赵景藩回头,两只眼睛里透出怒色:“本王听见了什么?”

无奇抬手挠了挠耳朵:“呃……”目光却向着旁边瞟出去。

赵景藩见她眼神闪烁,自然认为是心虚了,便冷笑道:“你竟然敢在背后跟人口出胡言,还有那两个人……你知不知道,倘若是别人敢如此放诞,本王立刻叫他伏尸当场!”

说到这里,瑞王平复了一下怒不可遏的情绪,他一甩袍袖,转身看着湖面,冷道:“你别以为为本王做了几件事,如今又还当着差,本王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告诉你,不管是你,还是蔡采石跟林森,一概不能轻饶!”

因为这张脸,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旁人惊艳又怪异的眼神里长大的,之所以深居简出不愿见人,也是不想有卫玠之累,更加不喜欢别人用他的容貌做文章。

偏偏,今夜亲耳听这三个在那里高谈阔论,说的那些什么有的没的。

正如无奇所想的,他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极有涵养且极度克制了。

赵景藩怒斥了这几句,心想她总该知道犯了大错,接下来不知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自己。

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能太纵了这人,在她身上已经破例了太多次,如今连那两个跟她一起的呆瓜都看了出来,长此之外,万一传出什么不堪的言论,那真是无法可想,所以必要教训教训她,让她从此知道进退体统,不敢再如此放诞不羁的!

就算是有才干,人也讨喜……但毕竟不是佞臣的预备,自得好生敲打一番,玉不琢不成器。

想到这里突然无端地浮现蔡流风的影子,蔡流风的做派可正跟无奇相反,他怎么会看上这样口无遮拦行事放浪的家伙?

瑞王立志要借着这番无名怒火,起一个由头,只等无奇真的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服服帖帖的,自己才可以高抬贵手稍微放他们一马。

他心里想的妥妥当当的,但耳畔却迟迟听不到求饶的声响。

瑞王有些疑惑,不知无奇是在做什么。

想回头看看,但这样一来气势自然又低了,于是仍旧不理。

“怎么……”才说了两个字,瑞王突然想到——难道她是给自己吓晕了过去?

这念头才冒出来,赵景藩猛然回身,竟是担心真如自己所想。

可无奇并没有晕过去。

她甚至没有痛哭流涕,反而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了。

“你、你干什么?”赵景藩很是震惊。

刚才他还担心自己把她吓晕了,现在却又怀疑自己刚才那番话的力度,难道她真的有恃无恐,吃定了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无奇却忙道:“嘘,别做声!”

赵景藩的凤眸微睁,透出几分震惊和不信:“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