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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20)

赵景藩拉拉衣袖,看着上头的缂丝暗纹,刚才她紧握上来,感觉纹路都给压的别扭了呢。

心不在焉地问:“然后呢?”

“他没想到那人包藏祸心,迟到,应该是在下定杀他的决心,而之所以要杀夏知县,应该是跟困惑知县的那件事有关。”

“哦?”

“狐狸郎君,”无奇的双眼微微眯起:“少杭府接连的少女之死跟狐狸郎君有关,多半是有人假称狐狸郎君娶亲而犯下滔天恶行,夏知县想要除去,反而身受其害。”

她的神态十分专注,赵景藩问:“接下来,你怎么做?”

“富商孙盤的独生女,本地苏守备侄女,以及王学士的孙女,”还有王小姐的未婚夫、那个半疯了的邓主簿,无奇道:“症结在这些死去的人身上。”

“你要找他们。你不怕?”

“怕?”

赵景藩看着她乌黑透亮的双眼,微扬的小脸给月光照着,本就精致的眉眼有些朦朦胧胧,如雾里看花,他道:“有传说夏思醒得罪了狐狸郎君才给狐狸害死,就算不是狐狸,那人能有害死夏知县的能力还跟夏知县认识,可见是难缠的,你不怕步夏思醒后尘?”

无奇挠头:“其实是有一点怕。”

“知难而退也是人之常情。”

“但不想退,”无奇摇了摇头:“我要查出来少杭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害死夏知县,夏知县绝不能白死。”

他无情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是笑意,又像是乍暖还寒:“可别说大话啊。”

“公子,”无奇想了想:“我有一事不明白,您在青楼安排的那场戏是为了考验我们对么?”

“怎么?”赵景藩不置可否。

无奇道:“您就是想让我们来追查狐狸郎君的事,可是您明明有能力自己查,为什么反而叫我们来?”

塔上的人已经脚步无声地走了下来,夜风中无奇嗅到了芙蓉兰香的甜香。

她忙扭头,那人脚步轻盈腰肢婀娜,果然是小狐狸。

小狐狸面无表情地退到了旁边侍立的那几个人之中,低着头一声不响。

而月光将古塔的影子斜射于地,也照出了他们两人淡淡的、一长一短的影子,长者独绝清隽,短的那个在他跟前宛若童子乖乖听教,乍看颇有古风水墨山水画的意味。

赵景藩瞧着地上的浅淡身影,忽然想打破这份清寂,他伸出手在那个短的影子头上弹压了两下,掌心毛茸茸的触感。

而他的动作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那影子跟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窜跳出去。

无奇摁着自己的头,不明白这个人突然在干什么?

蝶翼面具后的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一顶青呢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不远处,赵景藩拂袖转身,在进轿子之前他停了停:“等你真的查出真相,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无奇悄悄地回到客房,那两只依旧睡得死猪一样,林森更是鼾声如雷,且磨牙,蔡采石倒不磨牙,只是半张嘴在流口水。

早上醒来匆匆洗漱了,就在寺内又吃了三碗素斋面。

正吃着,小和尚说县衙守备大人来探望李夫人,无奇听说,就跟听见有更好吃的东西似的,忙把碗放下跑了出来。

林森早把最后一口扒拉了,又见无奇还剩下半碗,知道她不会再吃,便在起身的功夫又捧起来,三下五除二也吃了个干净。

客房院外,李夫人领着夏怀安在跟一个身形高大的武官说话,正是本地守备苏克。

李夫人大约把昨日遇见无奇等的事告诉了他,所以苏克看到无奇三人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

待他们行礼过后,苏守备道:“三位既然是太学生,怎么不在皇都?”

无奇说:“苏大人,可听说过狐狸郎君?我们是为此而来。”

苏守备家里的女孩儿自然跟此有关,见她开门见山,脸上登时露出不悦:“你说什么?”

李夫人昨夜跟无奇等说过话,她到底是夏思醒的遗孀,便跟苏守备道:“这三位太学生对于亡夫之死很是在意,亡夫虽去,悬案未破,希望苏大人看在亡夫的面上不要怪罪他们。”

蔡采石立刻挺身而出,又把自己的兄长蔡流风抬了出来,苏守备闻言脸色果然好了些。

先送了李夫人自回县衙,苏守备才跟无奇他们道:“我看你们年纪小,还是别蹚这浑水,快回皇都去吧。”

林森道:“苏大人你也相信夏知县是自杀?如果夏知县的死真跟那狐狸郎君有关,你难道不想跟他报仇?”

“我当然……”苏守备欲言又止,终于咬了咬牙:“你们不要说的太轻松,怎么报仇?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狐狸郎君来无影去无踪,我早就劝过知县别去招惹他却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