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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200)

不过虽然侯府的面子很大,可冠班主却没有答应,这倒不是他们故意的。只因为他们这班子声名远播,早在开春之时,预约的人就络绎不绝的,中秋三天,每天都排的满满的,难道要为了侯府而辞了这些早定好了的人家?

故而竟是不能从命了。

事实上在今日之前,这管事已经来过一回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来试图劝说。

据冠班主所说,他知道此举必然得罪侯府,所以特意叫人摆了一桌酒席招待管家,想让他回去跟荫廷侯好言好语地解释一番。

两人吃喝了半天,管家便说小解就走开了,后来就没回来。

冠班主派人打听,据说是他已经走了。

班主当时还觉着事情做的不妥,这管家回去一定不会说好话呢,哪里想到他居然死在这里了?

因为没有人肯招供,知府大人也有些无计可施。

但荫廷侯施压的很厉害,他本就恼恨这冠家班不识抬举,居然还得让他们府内三番两次的请,请不成不说,且还行凶杀人,这如何了得?

因此他一定要杀人凶手为管家陪葬,而且他认定了杀人凶手就是冠班主。

这件事当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秋浦。

而知府衙门的监牢虽然大,可也不能关住所有的冠家班弟子,毕竟那也是近百号人,有的弟子放出来后,便说起此事,都替班主喊冤。

这老班主虽是下九流的出身,但因为他从小就演傩戏出身,技艺精湛,如今更带了班子,这几十年来认识的人自然不少,逢年过节他带着班子去一些达官贵人家里请安演戏,也累积了不少人情。

而且冠家班在百姓的口碑中也是极好的。

当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定是冠家班杀人,杀人者死。

而另一派,则觉着事有蹊跷,不应草菅人命。

知府大人这边,每天都有人来找他“说话”。

而来说话的也自然分成了两派,一派温和同情地给冠班主说情,希望他秉公处置,不要被荫廷侯压倒;一派义正词严地要求重判,也是要他秉公处置,别放走了真凶。

知府大人左右为难,如同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不知要往哪头跑。

无可奈何之下,他便将此事禀告了刑部,希望能够派大理寺下来协助办差。

毕竟此事涉及很多的本地势力,得罪哪一家都不太好,真的要做到“秉公处置”的话,一定得搬外来的救兵,这样才可能不被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掣肘左右。

刑部接到公文后一商议,这种地方上内斗的事情,竟还特叫大理寺派人,实在无能的很。

正要驳斥,却又想起吏部新建的清吏司,顿时有了主意。

何不就叫清吏司的人去?又为难了吏部,又不拂逆地方上的面子。

本来,钱括在接到这道公文的时候也是有点皱眉的。

死的不过是荫廷侯府的管家,又不是什么官儿,又不是荫廷侯自个儿死了,凭什么叫他们去?

他心里嘀咕而不敢高声,但有的人可没这么客气,那就是在场的苗大人。

苗可镌抱着双臂道:“有意思,这难道说,荫廷侯府里要是有一只狗死了,也要派我们过去查查?真当我们整天没事儿干了?”

那送公文来的,也是吏部上面的,闻言忍笑道:“苗大人,还是别说了,之前接到公文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想叫刑部推回去,只不过他们显然有备而来,说什么……”

刑部来人振振有辞地:“既然死的是荫廷侯府的人,此事当然就跟荫廷侯有关,甚至可能是向着荫廷侯而来的,涉及侯爵,自然跟清吏司有关了。”

把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吏部这人又道:“他们还带威胁的呢,说这次才死了个管家,要是不理会,万一下回是荫廷侯府出事,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他妈的,荫廷侯这还没死呢还预告上了?”苗可镌怒道:“何况秋浦要的是派大理寺的人,干吗非跟我们过不去?这刑部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一流。”

钱括怕他更说出不好听的来,便忙制止了:“其实这也是好事,可见刑部看得起咱们,既然公文都留下了,自然不能再退回去,现在想想该派谁去吧。”

韦炜不慌不忙地出了个鬼点子:“不如派那三个……反正这是可有可无的差事,叫他们去混也行。”

苗可镌看了他一眼:“行了,既然咱们在这里,索性就咱们接着吧,今儿是休沐,叫他们歇会儿,而且往秋浦紧赶也要半天时间,他们毕竟是新进来的,没什么经验,没有立刻外派的道理。”

韦炜叹道:“要不怎么说你口硬心软呢,对着他们的时候,凶神恶煞一般,这背地里倒是很疼爱他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