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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317)

“你要找蔡大哥的话,”林森道:“他们在前头的院子里。”

说了这句,林森又道:“我本来想问问蔡大哥他是怎么及时找到你的,他又忙得很,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脱险的?”

无奇道:“回头、回头再说。”

蔡采石瞧出她有心事,便道:“你怎么了?要是有急事,我们陪你去找大哥吧?”

无奇本来想着立刻去找蔡流风问一问,但此刻听蔡采石说要去,却突然地又胆怯了。

“不,我没事。”她下意识地,如鲠在喉而只懂逃避般说:“不用惊动蔡大哥,我……只是来回赶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去歇会儿。”

她说完后抬了抬手,迈步往前回房去了。

蔡采石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不像是没事的。”

林森也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王爷就变得这样失魂落魄的?难道王爷怪罪小奇了?我们再去问问。”

蔡采石忙拦住他,皱眉道:“你别去,等我告诉大哥,他兴许知道。”

天色将晚。

不知哪里传来了爆竹声响。

无奇听见响动才从床上爬起来。

循声听了会儿,正要再倒下,房门上却轻轻地给敲响了。

她正想问是谁,外间是蔡流风的声音道:“小奇,是我。”

要是平时,无奇早就迫不及待迎过去了。

此刻却下意识地将被子一拉,屏息静气不敢出声,生恐蔡流风发现她在里头似的。

良久,外头并无响动。

无奇忖度蔡流风多半走了,这才掀开被子起身。

双足落地,她轻轻地叹了声。

瑞王的那一番话把她的心搅乱的像是满地鸡毛,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蔡流风也许对自己有那种“断袖癖好”,简直叫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难受,身心不适。

又是一声叹息,头也跟着低垂,像是被愁绪压得无法抬起。

她拖着双足到桌边,茶壶是空着的,这一整天只早上吃过饭,早就饿了,终于还是走到门口,将门扇拉开。

将晚的暮色里,廊下安静地站着一道身影。

无奇吓得后退一步,却又看清楚,那是蔡流风。

蔡流风却丝毫不觉着意外,依旧笑的温和:“我猜你是时候该起了,不然晚上正经该睡不着了。”

无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醒悟,赶紧看向自己身上,衣襟,衣袖,腰带……甚至靴子,看看有无凌乱不堪会引他胡思乱想之处。

就算蔡流风选了歧途,但也不该是她引过去的啊,不然可真是千古罪人。

蔡流风看着她慌里慌张扯袖子拉衣襟的样子:“怎么了?莫非是丢了什么?”

无奇的动作一停:“蔡、蔡大哥……”

蔡流风笑道:“你中午没吃饭,晚上又错了饭点,我才忙完了,不如出去转转,随意吃些东西?”

“我不饿……”无奇立刻要推脱。

蔡流风温声说道:“采石说,你下午的时候像是有事找我,睡了这大半天,总也该想明白了吧?若有事,我希望你能够当着面儿告诉我,而不是存在心里。”

他的眼神很沉静,一如往常。

无奇咽了口唾沫。

“好……”她掂掇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一样:“我跟你出去。”

有些话她确实该说出来,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行。

两人出了知府衙门,此刻正是掌灯时分,街头零零散散的有灯笼挑起。

半刻钟,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走到街口的时候,蔡流风才说道:“瑞王殿下跟你说什么了?弄得你这样神不守舍?”

无奇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她看向蔡流风,欲言又止。

蔡流风并不着急,他很清楚无奇的性子,逼她是没有用的,慢慢疏导便是。

于是他抬手往前一示意,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先前跟吏部的卫主事桑主事他们做了什么吧?”

无奇勉强问道:“什么?”

蔡流风道:“我已经让桑主事先带人回京去了。毕竟我们来秋浦的任务已经完了。”

“任务?”

“是啊,”蔡流风目视前方,轻声道:“你先前问我来秋浦做什么,我并未认真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本来我们是来保住荫廷侯的。”

“啊?!”这一句话果然把无奇恍惚的神智又牵了回来,她皱着眉想了会儿:“你来秋浦是为保荫廷侯?这是吏部的意思……不,兵部?可是荫廷侯他……”

“知道,你说过了他不是好人。”蔡流风微微一笑。

“那为什么还要保他,就为了那个西南安抚使?”无奇不禁也冷笑道:“另换别人就是了。再说现在任凭是谁也保不住荫廷侯了,他犯的可是诛九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