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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369)

“说罢。”瑞王又刻意地扫了扫自己的袍摆。

他像是一只才开过屏的孔雀梳理美艳的羽毛一般,炫耀而嘚瑟地搞了这一通后,才回到桌后落座。

蔡流风皱着眉,敛神说道:“不知道漕司李校尉之子李光的异闻,王爷是否听说了?”

瑞王道:“已经知道了,据说那人在应天府大堂自刎身亡了。怎么,这件事有什么蹊跷?”

“此事是否有蹊跷暂时还不得而知,可是,下官觉着另外的一件事也许跟此有关。”

瑞王微怔:“什么事?”

“据臣所知,吏部的卫主事,失踪了。”

“什么?”瑞王抬眸,有些诧异:“卫主事……就是那个跟着你去秋浦的?”

蔡流风道:“回王爷,就是此人。”

早上,蔡流风打发卫主事先行回京,自己随后跟上。

他中午回京后先去了郝府,后来抵达吏部,两下一交接,才知道卫主事并没有回吏部报到。

这已经是极反常的了,不过,兴许卫主事路上有事耽搁、或者家里有急事之类的……于是叫人一边去他家里找寻,一边往路上去找。

谁知到处都不见卫主事。

蔡流风耐着性子,直到派去的人又从秋浦返回,报说路上并无卫主事的踪迹,蔡流风才察觉不对。

卫主事性子谨慎,而且陪着他一起的还有吏部的两名差人,如今他们竟一并失踪了!

如果是平常,或许可以再等上一天半天的,但是之前李光失踪之事在前,这让蔡流风有种不妙的预感。

赵景藩听蔡流风说完后,便思忖着,半是认真半玩笑地问道:“这卫主事,他的名字……该不会是叫‘卫青’吧?”

蔡流风一震,知道瑞王的心意跟他一样:“回王爷,这倒不是,卫主事单名一个优字,但是……”

“但是如何?”

“但是他……他的字,是仲卿。”

瑞王一顿,眉头皱的深了几分。

——卫青,字仲卿,封爵长平侯,谥号“烈”。

本来瑞王觉着蔡流风这次来,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题发挥而已,如今听他说完,才知道他果然不是无事生非。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殿内安静异常。

过了会儿,瑞王才道:“你特意来到王府,只是想跟本王禀明此事?”

“回王爷,不敢瞒王爷,原本是清吏司的韦炜从下官这里得知此事,他便想去郝府找小奇商议,谁知小奇不在,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在王爷这里。正好清吏司本就是王爷一手建立的,出事的又是吏部的官,所以下官便同韦执事一同前来,实属冒昧,还请王爷恕罪。”

这一番话真是可进可退,有理有据。

瑞王点点头:“来的好,放心,这是尽忠职守,本王不会怪罪。不过……你想让平平帮着查案?”

“回王爷,确有此意。”

瑞王叹道:“这恐怕有些难了。”

“王爷这话何意?”蔡流风疑惑地问。

瑞王道:“你还不知道?平平今儿给了本王一封辞官书,说是要辞官了。本王刚才、苦劝了一阵……”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咳嗽了声:“甚至动了手……”

蔡流风的眼神陡然变了:“王爷说什么、动手?”

他不由又看了一眼瑞王脸上那个正在模糊的掌印。

“是啊,动了手才发现……”瑞王却仿佛忘记了脸上曾经吃过一巴掌,他只是露出一抹略带神秘的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蔡流风:“蔡爱卿,你瞒的好深啊。”

蔡流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些。

他情不自禁地瞥了眼地上的绳子,那么刺眼!

同时他想起自己才进来的时候,瑞王那整理衣袍的显眼举动。

拢在袖子里的手不安地握了握:“王爷、这话是何意呢?下官不懂。”

“爱卿你当然懂,”瑞王道:“你明明知道的,何必要本王说出来呢,平平他明明就是个……”

他没有说完,却笑得恰到好处,让人觉着他已经了然于胸。

蔡流风双手一放,蓦地后退了半步。

他雪着脸看着瑞王,眼神是惊疑,又有愤怒,牙关紧咬。

但他又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蔡流风没有开口,但是这种反应这种表情,在瑞王眼里,已经不需要说别的了。

瑞王的唇角微微地一牵,那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刚才所谓的“动手”,只是让瑞王心存狐疑,无法得知具体答案。

他毕竟没有经验,无法确认,也没有亲眼所见。

所以瑞王便跟蔡流风用了一招“敲山震虎”。

倘若一切如他所料,就算他没有说完那些话,可蔡流风一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要是蔡流风按捺不住,他会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