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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684)

阮听雪闻言笑道:“你以为我要拦着你么?我只是在想,你娘回了京内,这府内也只有我守着老太太了,不然的话,我定要跟你一起去。”听雪最是好事,且若是跟无奇同行,可想而知行程必然极为精彩,只可惜他要照顾老太太,所以只能按捺心痒而已。

于是听雪调了几个府内的奴仆,吩咐跟着无奇,一路随扈之类。

队伍之中最得意的便是宁儿了,她从在京内就格外盼着随无奇出门四处走动,如今总算遂了愿。

从清流紧赶慢赶地,走了两天路又转行水路,幸而无奇并不晕船,只看那大江宽阔水流湍急,未免心生恐惧。

将到襄州地界的时候,见天色晴好,无奇才敢从船舱内出来看风景。

却见两岸青山隐隐,耳畔是水声不绝,江上来往船只甚多,风从江面吹来,刮在脸上略有些寒意。

宁儿帮无奇把风帽系了系,又道:“这儿的风又湿又冷,回头又要头疼,还是到舱内去吧。”

无奇不答,只是定睛看着远处江上,原来有许多一色的船只迎面而过,而无奇也瞧出那是漕运上的船,只是这么大阵仗却是少见。

宁儿见她只管呆看,顺着看了会儿,她却不认识是漕运的,便好奇问道:“那些船怎么一个样的?是谁家的么?”

旁边拿着长烟杆的老艄公闻言失笑,便道:“这天底下谁有这样的家底儿?如今北方那边儿咱们秦王殿下不是正带兵抵御入侵的蛮夷么?需要很多的粮草军器等,这就是从襄州发出的漕运上的船,这些船上都是调拨的粮草呢。”

宁儿一愣,继而高兴地拍手道:“原来是漕运司的船。是老爷司里的船呢!那不知咱们老爷会不会在对面船上?”

无奇笑道:“岂有此理。”

之前三江也跟无奇说过,郝四方正在晟州那边亲自坐镇,也是为了调拨军需往北地梁州去的。

只是晟州距离襄州中间还隔着好几天的路程,而郝四方自然不会亲自随船,自有漕运上的人一路督促。

那老船工笑微微地听完他们对话,特又看了无奇一会儿,试探着问道:“您莫非也是漕运司的人?”

无奇笑说:“老人家,您看我像吗?”

老船工看她冰雕雪琢的模样,又是这般细皮嫩肉气质高贵的,便笑着说:“我看却不大像。”

漕运上的人除了一些整天在衙门不出的,多半都是风吹日晒,饱经风霜的。

而无奇虽然为了出行方便而换了男装,但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身份,这老船工自然知道她是个女孩儿,又岂会在漕运上。

宁儿得意道:“我们姑娘虽不是漕运上的,但我们老爷却是……”

无奇咳嗽了声,淡淡道:“又多嘴。”宁儿忙住口。

老船工笑眯眯地,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这天晚间,船停在岸边,要等明日清早再行路。当天晚上,宁儿伺候无奇盥漱之后,两人便睡下了。

无奇躺在船舱中听着外头浪打着船发出哗啦啦的响动,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头隐隐有嘈杂之声。

她起初还在梦中听不真切,陡然惊醒,便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

侧耳一听,果然像是有惨叫的声音。无奇一个激灵,忙跳了下地往船舱口而去。

还未到门边,突然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无奇心头一惊,那人道:“是我!”

无奇听到这个声音陡然心安,原来这来人竟是春日,只见她竟一身黑色劲装,只露出一张银盘似的脸,脸色有些肃然。

“出什么事了?”无奇问。

春日低低道:“是有一帮水贼,我本来想除掉的,不过……看样子是不必我出手了。”

无奇正疑惑,春日拉她到舱门口,叫她往外看。

无奇探头看去,却见船板上站着数人,有几个正是跟着自己的阮府的家丁,手中或者拿着棍棒或者握着腰刀,但站在他们身前的,却是之前的那老船工。

只见他独自一人站在船头上,手中撑着一杆竹篙,哑声道:“不用你们动手,都退后!”

而在老船工对面,却是几艘小帆船,依稀可以看到船上的人手中多半都提着钢刀,雪亮刀锋在灯火光中明晃晃地闪烁。

无奇第一次看到这幅情形,吓得一抖,忙回头对春日道:“这、这儿距离襄州不远,怎会有水贼这般猖狂?你还不去帮忙?”

春日低低笑道:“你再看仔细些。”

无奇本来生怕那老船工吃了亏,闻言勉强镇定,又往外看去,依稀听到对面船上的水贼们叫道:“你这老东西,是嫌命长了?快些给大爷们滚开!让我们看看船上有什么好东西,若没有好的,就砍了你的脑袋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