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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694)

思来想去,他便自作聪明地写了一封敲诈信,以外人的口吻说自己知道沈大人的秘密,威胁他若要保守秘密,就拿一千两银子。

谁知就是这封信暴露了他的身份,沈通判竟一下子就猜到信是他所写,那天晚上正好大风雨,沈通判叫了侄子到了小书房。

起初侄子不知何故,直到沈通判拿出那封勒索信,侄子才知道大事不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起来,一言不合便动了手。

按照这侄子的说法,凶器是他出门时候无意中带在身上的,没想到竟派上用场,当时他觉着沈大人要灭口,加上新仇旧恨,怒上心头。

屋内的夫人听见动静,看见了他的脸,也因而找来杀身之祸。

他想到人都死了,便要找些金银财宝然后逃走,谁知翻箱倒柜,竟是没找到什么黄金银票之类,宝物更是没有!

他寻思了会儿,一不做二不休,只能去询问长公子,借口老爷有事诓骗开门。

才进门,长公子才发现他身上的血渍,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在跟沈大爷缠斗的时候,里间夫人听见动静,大概就是趁着这会儿先把孩子藏进了密室,这才逃过了一劫。

至于最后的小厮,是他知道倘若沈家人都死了,自己却好端端地,自然会给人怀疑,所以故意诓骗穿小厮穿了自己的衣裳,趁其不备将他杀死,弄的面目模糊,假装是自己被杀。

做了这些后,他摘下了沈大人的玉佩,故意的趁人不注意丢在街上,正好给那惯偷拿了去,成功地祸水东引,也完全去除了自己的嫌疑。

蔡采石把这审讯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后,道:“他一口咬定,是亲眼见到沈通判家中藏着金银,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无奇也被这离奇的内情惊呆了,听到这里便问:“可他既然交代,怎么竟又自缢了呢?”

蔡采石道:“府衙里的人说,杀的是官一家,又是四口人命,犯下如此大罪,这人应是怕受刑、或者最后被凌迟处死之类,所以吓得自尽了。”

这倒是也能说得通。

无奇道:“你们审问他的时候他没透露什么?”

蔡采石摇头:“他最关心的只是沈大人府里的银子到底藏在哪里。可惜他到死也无法知道了。对了……你说着沈府真的有金银?可若有,又到底在哪儿呢。本来最适合藏宝的就是那密室,可密室里都空荡荡的,别的地方也未必可能吧。会不会是这人当时听错了、看错了?”

无奇本来想尽快收拾回京,但毕竟自己来了一趟,到底是得善始善终。

见蔡采石为难,她便说道:“正如你所说,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既然如此,那案发那天晚上的经过自然也不必再捏造。如果真的是听错了,沈大人应该会辩解,但他并没有提沈大人曾解释过。所以……一定是真有其事。”

蔡采石惊呆了:“你是说,这位沈大人当真只是表面清廉,实则是个贪墨之人?可、可要真是如此,怎么会没有人察觉?何况他又能从何处贪墨敛财?”

无奇本来也一筹莫展,听着蔡采石这接二连三的几个疑问,却像是头顶上有几个响雷滚过。

她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蔡采石:“你问的……不错。不错。”

蔡采石一愣。

无奇喃喃:“百姓们虽可以一无所知,但官场之中总不会无迹可寻。至于从何处贪墨……在其位谋其政,通判所管辖的……”

蔡采石知道她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极重要,便竖起耳朵听着,此刻便接口说道:“这通判管辖可大可小,一个州的官司诉讼,户口,赋税,乃至粮运,防务……”

无奇一言不发,只有蔡采石不算高的声音,极清晰地在耳畔响起。

她想起了那日在江上,目睹的襄州过路的漕运粮草船。

无奇本来想去牢房中看看,但现在却改了主意。

目前,她急需要做的,是证明一件事。

谁知两人才说完后,林森也赶到了。蔡采石问:“你怎么不在府衙看着那些人干事?”

“谁还有心管那些!”林森皱眉摆手,急忙问无奇:“我才听人说,襄州这边运往梁州的漕运司粮草在江上出了事?”

原来府衙那边也传来了紧急公文,林森得知消息,立刻便想到了无奇。当下放下那边的事情便赶了来。

蔡采石自然不知:“你、你说什么?”

无奇苦笑:“我也是才知道的。”

蔡采石才信真的出了事:“这、这好好的怎么会……”

他也立刻想到此事既然是真,那么郝四方恐怕也会被波及其中。顿时惊愕地看着无奇:“小奇你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