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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75)

小太监却道:“只可惜这方娘娘身子弱……不过你看她还硬撑着去见太子,可见是个重情义的。”

眼前突然人影一晃,小太监吓得跳起来,定睛细看,原来是广德殿内伺候的宫女。

于是便叫宫女带路,又陪着无奇跟春日往里间事发处走去,这时侯天色越发暗下来,小太监缩着脖子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太子妃的交代,地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了,空气中却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线索可寻,毕竟已经整理过了,但无奇目光所至,仍是看到了移位的桌椅,残存在水磨地板边沿的细微血渍。

瞬间,眼前仿佛出现了辛美人伏在桌面上泪眼婆娑,赵徵靠近……而后两人争执的情形。

“辛美人先前所用的东西有动过吗?”无奇问。

小宫女知道他们是奉了太子的命来的,不知吉凶,便战战兢兢地回答:“只、只打扫过,东西却没有敢动。”

无奇走到梳妆台前,磨得很亮的铜镜面照出她的影子,无奇的目光向下,台面上都是些胭脂水粉等物,格子间一个红木匣子里盛着的却是些宫制绢花。

她俯身打开第一层抽屉,有几枚珠花首饰,打开旁边那个,却端端正正地放着个精致的方形檀木匣。

木匣打开,里头只有一层明黄的锦缎,空无一物。

春日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面露思忖之色,便道:“怎么了?”

“这里的东西呢?”无奇问。

身后的宫女忙道:“这是、是之前方奉仪送给我们娘娘的珍珠项链匣子,娘娘很是珍爱,平时都不戴,只有在要紧时候才戴,不在这里的话……也许是戴出去了。”

她生怕被人以为失窃或者监守自盗,所以说的很详细。

“怎么样才算要紧时候?”无奇笑问。

“就是、就是太子妃娘娘设宴,或者要会客的时候。”

无奇把盒子合起来放好,回头悄悄地靠近春日耳畔:“还有,就是见自己心上人的时候。”

春日正全神贯注,没想到她竟这样,只觉着一股湿润的气息扑在耳朵上,顿时脸就有些发热了。

无奇正要走,忽然回头看宫女:“辛美人身亡之时,可戴着项链?”

小宫女满脸茫然,仔细一想,试探着说:“奴婢不记得了,像是……没有?”

无奇也并未追问,转身往外去了。

春日愣了会儿,手指轻轻地在脸上抚了抚,才急忙抬脚跟上。

离开广德殿后天已经暗下来了。

春日走到无奇身旁:“宫门很快就要关了,今晚上若是留在宫内,如何?”

本来这件事是她做主的,毕竟她要无奇留,无奇自然插翅难飞,可不知为什么,竟很想得无奇的意思。

无奇点点头:“也好。如今王爷还在内务司呢,那种地方实在委屈了他,该及早让他脱困才好。何况这案子耽搁下去指不定又怎么样……”

她说到这里,望着眼前逐渐略显朦胧的亭台楼阁,却又转忧为喜:“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倒也没有谁能有这种机缘,可以在皇宫大内过夜。”

春日望着她乍忧乍喜的神情变化,心中实在疑惑,她自忖也不是个蠢人,虽年纪不大,但经历的足够丰富跟沧桑,一双眼睛也是很能差别忠奸贤愚的,洞察人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是在面对这位太学生的时候,却总觉着像是雾里看花,很难猜透对方的心思跟意图,以及行为。

可越是如此,越觉着难以放弃。

像是仰头看的那轮月,遥不可及,但也不妨碍对她的仰慕跟喜欢。

春日本想劝无奇,天已经黑了,这会儿就算去御花园跟水榭,应该也寻不到什么,不如明天再去。

可无奇若是能听她的劝,大概就不叫这个名字了,春日只能舍命陪君子。

小太监领着他们往御花园来,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有几个侍卫正在等待换班,因为天黑了,等闲没有人过来,这些人便闲着磕牙。

隐约只听说道:“那个贼本来是恨极了冯副指挥使,所以才当街伏击,谁知指挥使命大,反而把白副将一箭穿心,这上哪说理去。”

“可不是嘛,不过这贼也是蠢,”又一个道:“明明犯了人命官司,杀的还是兵马司的官儿,他居然还敢呆在家里没跑!这才给顺顺利利捉了个正着!”

小太监听他们说的兴高采烈,正要咳嗽示意,无奇轻轻拦着他:“嘘。”

此刻先前那侍卫道:“对了,还有一件,听说吏部清吏司还派了人去呢,兵马司那些大爷哪里卖他们的帐。且据说这清吏司还招了新人,你们猜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