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关(24)

“扶苏公子。”陆婉吟以为扶苏是走错了屋子,柔声开口提醒他这里还有一个人。

却不想男人慢条斯理地撩袍进来,反手关上门。

陆婉吟心尖一跳,隔着屏风道:“公子,这样不合规矩。”

“说几句话罢了。”扶苏嗓音微哑,走到绣墩上坐下,食指扣了扣绣桌面,示意陆婉吟不必惊惶。

他态度随和,似乎已经忘记了上次的不欢而散。

陆婉吟不知扶苏意图,怯怯的从屏风后露出半张脸来,脸上露出委屈之色,故意将自己被砸的那面额头露出来,“我知道县主不是故意的。”

陆婉吟肌肤白,那碗又硬又大,砸一下虽不重,但看着却可怖,青青紫紫一大片,像蕴在白雪里的墨汁水。

扶苏朝她看去,细薄的唇抿着,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是冷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男人根本就不吃她这招,他早已从她这副漂亮的皮囊下看透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扶苏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掌心露出一枚圆润的珍珠耳坠子。

“前几日在桃园内拾到一物。”

陆婉吟心跳猛烈,脸色僵硬地笑。

扶苏把玩着耳坠子,“我听莲儿说,这珍珠耳坠子是失主的外祖母送给她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合该是亲自还给失主的。”扶苏话罢,眼帘下垂,遮住眸中暗色,起身朝素绢屏风的方向走去。

屏风细薄,光晕从明瓦透入,能清楚看到小娘子纤细窈窕的身段,像嵌在素绢屏风上的一幅美人图,多一点嫌余,少一点嫌瘦。

男人眯起眼,脸上表情未变,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停在素绢屏风一步远处。

陆婉吟贴着素绢屏风,连半根头发丝都不敢露。那茶水已浸湿里衣,外头的春衫也没保住。身上湿漉漉的黏腻之感不知是茶水,还是被扶苏吓出来的冷汗。

陆婉吟稍稍偏头,正看到扶苏印在素绢屏风上的身影。

他的身影长而挺拔,与她站的地方一致,黑压压地拢下来,径直把她罩在了里头。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制。他站在那里,一股天然而生的胁迫感令她无法抵抗。

男人天生的强势,女人天生的弱势,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权势,陆婉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风,就被他压制的无法翻身,连脑子都浆糊了一般无法思考。

屋内安静片刻,陆婉吟努力平稳呼吸,空气里传来一股沁冷的香味。那是陆婉吟熟悉的,男人身上的熏香味。扶苏用的自然是名贵品,陆婉吟不识,只觉得如冷松寒山般侵入筋骨,在这春日里,冻得她连牙齿都打颤。

陆婉吟平稳下心神,垂下眼睫,轻声道:“是我的,多谢公子。”

“是嘛。”外头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

陆婉吟略思半刻,恭谨的从屏风后伸出双手。

扶苏捏着手里的珍珠耳坠子,视线从下往上移。

素绢屏风下头是镂空的,小娘子裙裾微漾,露出绣鞋尖尖角儿。再看那双伸出的手,白细柔软,像天空中漂浮的云。

男人略一挑眉,也把手伸了过去,举在陆婉吟双手半米处,却只用指尖勾着那珍珠耳坠子,轻轻晃悠,不肯放,“原来是陆五小姐的。”语气轻挑又傲慢。

珍珠耳坠子摇摇摆摆,就像陆婉吟被扶苏捏住的那颗心,上上下下。

扶苏单手托腮,修长挺拔的身子突然往素绢屏风上一靠。

屏风细薄,浅浅勾勒出男子身形。

屏风似不堪重负,轻轻“吱呀”一声,压出深深一个背脊轮廓。

男人偏头,面颊擦过屏风,“你在发抖?”扶苏的声音极好听,淡雅深沉,像拧开的浓墨,倾泻的泉水,叮叮咚咚砸在翠竹上。

陆婉吟猛然偏头,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她能看到扶苏的影子,男人也能看到她的。方才那句话,虽隔屏风,但却就像是在贴着她耳朵说。

隔着屏风,男人强势而自私,身体几乎要挨到她。

陆婉吟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听得男人道:“陆小姐的外祖母眼光真是不错,这对珍珠耳坠子可是今年珍宝斋新出的款式。颗颗天然珍珠,每一对都不一样。”

说着话,扶苏捏着那颗珍珠装模作样往日头下一照,“哟,上头还有珍宝斋的记号呢。”

陆婉吟面色涨红,跟吃了一斤黄连似得完全控制不住。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外,外祖母喜欢,特意送我,不管是今年时兴的,还是去年,前年的东西,都是极珍贵的。”陆婉吟硬着头皮,咬着牙,继续扯。

扶苏懒洋洋地站直身体,“陆小姐此话极是,您外祖母去了几年了?”

陆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