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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13)

大夫说了一大堆,曾氏听得云里雾里,只有陆徜开了口“先生,那此症可能医治?又当如何医治?”

大夫闻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此症我也只在医书上看过记载,却从未遇到过,恐怕……力有不逮,不过二位也不必过分忧心,小娘子能醒来便已无性命之虞,我会开些宁神静心的方子,小娘子需得静养,不可过分激动。另外记忆之事切忌操之过急,不可勉强,以免适得其反,她慢慢的也许会自行想起一些旧事。”

陆徜边听边点头,大夫又交代了几句,提笔写了药方就要离开。送走大夫,曾氏六神无主,倚着门道“简家没了,她又得了离魂症,这往后的日可如何是好?可怜的明舒……”说着眼眶湿润,眼瞅就要落泪。

“阿娘,我决定了。”陆徜却沉声道,“带着她一道去汴京。”

先前困坐屋中踌躇不决的男人已经不再,他已然眉坚目定,毫无犹豫。

简家遭劫,简明舒又遇险境,他虽力量微薄,却也不能放她一人在此面对恶局,带她进京是最好的选择,既能照顾她,又可护她周全,待他日羽翼丰满,便是他们再回江宁之时。

“可……就这么带着她进京?”曾氏看了眼门内仍在昏睡的简明舒,小声反问陆徜。

“嗯,对外便称她是你的女儿,我的亲妹子。”陆徜随母亲望去,沉声道,“一来免得外人猜测损她清誉,二来可掩人耳目,再有就是……也省得她再生旁的心思。”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救她帮她是一回事,但他也不愿再招惹她,为免在这段时日她对他再生心思,不如以兄妹为名,如此,她便不会生情。

至于她的记忆,若这病能好,他再将简家之事告诉她也不晚;若她一辈子不好,他自会护她一辈子,让她再做无忧无虑的陆明舒。

————

简明舒并没昏睡太久,很快就又醒来。

天色已然大亮,光线隔着窗纱朦胧地照出陌生的屋子,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现下头倒没那么痛了,但她也不敢轻易回忆。

“醒了?”男人的声音响起,清冽如雪。

简明舒挣扎着坐起,抬眼望向说话的人——他看上去很年轻,然而眉宇间有些超越年岁的老成,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不佳眼底微青,很是疲倦的模样,不过这些都没妨碍他英俊,他的鬓发没有绾齐,散在额角两侧,带着些微卷曲,掩着张清风明月般的脸。

她记得他的声音,穿过黑暗响在她耳边,记得他手掌的温度,厚实暖和,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陆……徜……”

“你想起我了?”他听到她叫自己,眸色一亮。

简明舒摇摇头“你先前说的,你叫陆徜。你是谁?”

陆徜的眸色复又沉下,坐到她身边,缓缓吐了口气,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陆徜,你阿兄。你是我的妹妹,陆明舒。”

她定定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陆徜二十年坦荡的人生中,终于尝到心虚的滋味。

第7章 手足

“陆明舒……”

明舒喃喃着重复这个名字,在陆徜的冷汗就要滴下时终于道“还挺好听。”

陆徜也不知自己为何紧张,闻言悄然松口气,却听她又问“是谁给我取的?”

“是你死去的阿爹。”陆徜面不改色道。

推给死人最安全,况且这话一语双关,她的名字的确是她爹给取的。

“阿爹不在了?”明舒眼帘垂了垂,看看陆徜,又看看曾氏。

陆徜见她迷茫的眼里布满疑问,大有追问祖宗十八代的节奏,立刻道“你刚醒,就别问东问西的费神了,过去的事说来话长,兴许哪天你就自己想起来了,若是真记不起来,改天待你身子大好我再找机会慢慢说予你听便是,如今你需好生静养。”

“是啊,你晕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我给你熬点粥去。”曾氏不想陷入和儿子一样的局面,果断抛下陆徜出去了。

所幸明舒也没再问什么,伤处还隐隐作疼,她整个人晕沉沉的,才说了几句话精力就不济,只得又躺回床上,呆呆看着帐顶,什么都不敢想。

一想,头就疼。

她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没多久曾氏就将粥端来,熬得稀烂的粥,一碟从江宁带在马车上的腌糖蒜。糖蒜酸甜可口,并无生蒜的辛辣,十分开胃,是曾氏的拿手活,年年都给简家送,也是明舒最爱的凉菜之一。

饿了许久的明舒嗅到糖蒜的味道,就如闻到油香的老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不想起得太急,脑袋重重一沉,又是阵晕眩感涌来,她强忍着坐直。陆徜帮着将粥搅温后才递到她手里,她慢慢吃起,怎料才吃了两口,头上的晕眩越发严重,兼之胸中阵阵沉闷恶心骤然来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哇”一声全吐在陆徜身上,粥碗也从床上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