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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299)

所有人都以为禅台的火就算有诈,也是针对三皇子,却忽略了明舒当时也攀上禅台。

起火的位置,更靠近明舒那侧。

陆徜在明舒醒来后的第二天清晨,特地去禅台四周重新查看过现场,也登上了禅台西侧的阁楼。

那个位置,能轻易窥握全局。

明舒日常出入皆有人保护,又住在魏卓府邸中,平日想向她动手很难得手,所以那天曹海逮到机会便不肯放过,或以石块为暗器隔空下手,借僧人之手造成意外失火。

“那时你记忆尚未恢复,他几次三番试探你的离魂症,生恐你听到些什么会想起来,所以除了周秀清以外,你亦是他想灭口的对象之一。”

陆徜越说语速越快:“还有高仕才。高仕才在赴京途中不明不白自缢而亡,只留下一封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如今再与后面这两桩事结合来看,你不觉得很巧吗?曹海正是负责押送高仕才进京的人,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胁迫高仕才认罪自缢,这一点也不困难。”

陆徜拉过明舒,让她面向自己,继续道:“你也看过卷宗,第一次结案时,官府就上报,山匪已被剿灭,匪首在围剿中被击杀。剿灭山匪,击杀匪首头目的是何军?还是江宁厢军!直接受曹海指挥。这一切,你难道就不觉得巧合?”

高仕才的死、周秀清的死、匪首的死乃至明舒受的危险,都和曹海有着直接亦或间接的关联。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再者论,高仕才只是江宁通判,一介文官,何来的本事在江宁黑白两道通吃?又如何培植私兵,私铸兵器?分明是有人与他暗中勾结,利益互授。那曹海是何许人?江宁厢军的统领,麾下上万兵马,虽然隶属禁军,位次殿帅,但在地方却也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地方厢军多由流民招安为兵,编制在禁军之下,可如果曹海别有居心,要想养兵私用……山匪,就是最易掩人耳目的私军,要么勾结合作,要么直接由他供养受他所用。”

如果另一个凶手是曹海,那一切就都能说通。

这本是桩地方文官武官互相勾结掠劫富银之案,山匪不过是个幌子。高仕才求仕途,只要江宁知府落马,他就能成为江宁一把手,而曹海求财养兵,与高仕才合作,盯上人丁单薄的简家,其中又有周秀清从中出卖简家,只要伪装成山匪入城劫杀,事成之后江宁官员必将因此下马一大批,高仕才便能顺理成章顶上,而他们也只要假装剿匪,再找几个替罪羔羊将此案了结,又有谁会追究其中猫腻?

但糟糕就糟糕在简家独女在水仙庵内听到高仕才和周秀清的对话后失踪了——因为她的失踪,引发高仕才的恐慌,他们并不清楚明舒听到了什么,也无法断定明舒会不会回来告发,只能等。

这一等,先等到的是豫王和唐离。最初唐离应该与他们一样,以为真凶只有与周秀清通奸的高仕才,所以只向高仕才透露明舒人在汴京的消息,引发他狗急跳墙的灭口,曝露了更多的线索,逼得曹海不得不亲自出手。

又那么刚好,魏卓向圣人推荐由他押送高仕才赴京,曹海就这么名正言顺进了汴京,将高仕才、周秀清通通灭了口。

“是曹海又如何?”明舒终于开口,“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没有证据,也一样无法将他定罪。”

哪怕他们猜到了,又如何。

这个案子里所有的重要证人全死了,剩下的那些都无法指证曹海,即便是明舒在水仙庵从高仕才和周秀清嘴里听到曹海的名字,也无法做为证据——她没有亲眼看到曹海,除了已死无对证的那对狗男女说过的话以外,她拿不出其它更充分的证据,到了公堂之上,曹海完全能够反驳。她的证词,根本不足定曹海的罪,却会打草惊蛇。

她当然不能说,不止不能说,她还必需装得若无其事般与这个杀父灭门的仇人虚于委蛇、有说有笑。每对曹海笑一次,她心里的愧疚与痛苦就深一分……

简家满门三十七口人命,她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剐其骨。

可只有曹海相信她记忆恢复,相信她并没在水仙庵里听到他的名字,他才能暂时放心,才会真正回江宁……即便只是短暂的安全,他也许仍要灭口,但这一点点的时间,已经是她给自己争取到的最有利条件了。

“无法定罪只是暂时的,既然知道了是谁,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总能发现蛛丝马迹将他绳之以法。”陆徜的手拭过她微红的眸。

她闭了闭眼,并没流泪。

“那要多久?一年?两年?可我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