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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89)

谢熙任由先生骂他,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先生的问话他一句也没回。

先生无可奈何,又见四周人多,便带谢熙回去再训,又让扶被打的那人先去驻校医生。

地上的人被身边朋友扶起,站都站不稳,却也只盯着谢熙阴沉沉发笑。

明舒认出他来。

这人便是前几天险些被匾额砸中的学子。

那件事虽已经被书院定为意外,不过也在书院内传得沸沸扬扬,当时差点被砸中的学子,除了唐离外,还有另一个叫杨子书的学子,就是被陆徜扶起的那位。

明舒有印象。

这杨子书的风评不太好。他才来松灵书院一年,虽然过了童试,却没参加秋闱,并非本届举子,与唐离是同窗。此人家中原是江南富户,后来其父找门路疏通捐了个员外郎的虚衔,举家迁入汴京,又费了老大力气把独子杨子书送到松灵书院来,可这杨子书在家里霸道惯了,来了书院虽有所收敛,却并没变好,没事就欺凌院中那些家境不好的弱小学子。

如今也不知为何,他竟将素来以君子著称的谢熙惹到这般田地。

明舒大感疑惑。

两个当事人,一个跟着先生走了,一个被送去就医,春暖庭的这出闹剧落幕,四周看客也渐渐散去。明舒刻意放慢脚步朝前走去,两个路过身边的学子对话声清晰入耳。

“你说这谢世子为何下狠手?他与子书平日并无交集。”

“这你就不懂了吧?杨霸王那人,逮着个弱的就可劲欺负,好像是得罪了唐离。这下可好,跌到石头了,他活该!”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远去,说话声渐渐小了。

明舒捏捏眉心——这关系,挺烦人的。

————

翌日,就是三皇子赵景然与尚书令陆文瀚莅临之日。

明舒起了个大早,去找何师娘和林大娘的路上,果然听说了昨日那场风波的后续。

虽然打人的是谢熙,但斗殴事态恶劣,今日又有贵客驾临,为防意外,二人同罚。杨子书今日被禁足于屋,而谢熙并非书院学子,本来昨日就要驱逐出院,因着时辰已晚,故多留一晚,待今日贵客离去后再行下山,故而他也被禁足在屋。

今日可是所有书生都要到场,随三殿下一同祭拜孔圣的日子,稍后还有经义诗文等考校,虽说考的多是即将赴试的举子,但其余学子亦有一展所长的机会。若是能得殿下与尚书令的青睐,那么日后科举之路,必定更加顺畅,因此这是全书院所有学子都十分期待的日子。

不能来此,对杨子书而言,是巨大损失。

明舒边听边感慨。

所有杂吏都集中到小雪园外待命,院内学子亦正襟危坐课室之中静候。何师娘在小雪园外与众人把今日所有流程再对过一遍,

太阳渐渐升起,整个书院春光明媚,皇子仪仗先行,车辇到山下之时,报信之人已经提前赶到书院。山长带着所有书生往正门迎接,何师娘就带着明舒等一众杂吏在旁随候。

书院的正门大开,两侧皆是迎客盆栽,山长徐严领着书院先生站在最前,身后跟着排列整齐且统一着装的学生站在门口,往左侧就是静候一旁的何师娘等人,明舒因为要跟着何师娘随时听命,因此站得也颇前,稍踮踮脚就能窥得门口一隅。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明舒的腿都站得有些酸麻,皇子仪仗队的声响方由远及近,众人皆正衣冠,打起精神来。

仪仗过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书院门外,车上下来二人,山长率先迎出门去。

“松灵学院山长徐严,特率全院上下,在此恭候三殿下与陆大人。”

随着山长一声迎语,众书生齐道:“学生恭迎三殿下,陆大人。”

所有学子躬身行大揖礼,在旁的女眷则垂头行万福礼。

明舒跟着何师娘屈膝,眼睛却悄悄抬起,朝外望去。因为学子们作揖礼,她的视线反而无遮无挡,第一眼就看到被徐严迎进的三皇子赵景然。

嗯,殷淑君这个传说里的夫婿,生得还行——虽非俊秀,却也眉朗目清,身上又有天家威仪,不怒自威,叫他区别于常人。

这第一眼,明舒觉得尚好,赵景然和她想像中的皇子无甚差别。

她目光又悄悄挪了挪,望见从赵景然身后走出的人。

尚书令陆文瀚。

出乎明舒的意料,她以为能坐到六部尚书令这个位置的人,年纪必定很大,肯定是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子,但眼前这位身着绯红官袍的男人,却是刚过不惑之年的模样。

一个长得很儒雅俊美的中年人,岁月留下的痕迹带来的并非衰老颓败,而是另一股叫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风范。和赵景然的少年威严不同,他微笑着走进山门,通身都是叫人如沐春风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