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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练爱(50)

杨明朗一骨碌从床上弹起,姓梅的哪里傻?被他花言巧语迷惑的她才真傻!

“他跟‘那个人’完全不同,虽然他家很有钱,却从不张扬也不挥霍,没有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到处沾花惹草,待人接物诚恳坦然,不玩心眼儿,对我来说有这些个优点也就够了,我不奢求可以跟他长长久久,至少当我们还在一起时他能真诚相待。”

骆规规刚说完没多久,紧闭的房门洞开,她应声往后倒,一双大手及时托住她,当即对着他反转的脸喜道:“小狼,你终于肯搭理我啦?”

瞅见她松了口气的笑脸,杨明朗想抽回手,岂知她赖着不让,“起开。”

“小狼,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叫你起开。”

骆规规揪住他,“试着接受他,他没你想的那么坏。”

杨明朗阴沉着脸,半晌后说:“你会后悔的。”

闻言骆规规微哂:“你所担心的我早就想过,甚至想了不止千百遍,甭管怎样想我总归都会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和他好或者后悔为什么没有和他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明朗不做声,她拍拍胸口,“意味着我把他放在了心上,我在乎他。”

杨明朗浑身一僵,用力把她推起来,然后一阵风似的冲进客厅,愤愤的踹了茶几一脚,“为什么非得是他!”

骆规规淡淡的轻哼:“我也不知道,缘分到了吧。”

缘分?!该死的缘分!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把一切抹了过去,那么他俩打出生起一直相伴到现在的缘分呢?

“你们不过只认识了几个月!”他憋屈的喊。

“那又如何?我妈把一辈子都给了‘那个人’,可结果呢?”骆规规缓缓走到他旁边,将踹歪的茶几挪正,“感情这事儿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走你妈那条老路对吧?”杨明朗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女人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总是自不量力,总是异想天开?

“错了,我不是要走我妈那条路,因为我不像我妈挖空心思攀高枝,梦想着有一天山鸡变凤凰,我和梅制地位平等,思想平等,如果他变心唯一的理由就是咱俩缘尽了,而不牵涉任何利益问题。”他们纯粹的以心换心,她为此而倍感自豪。

杨明朗听不懂她高深的道理,他只知道潜心暗恋了十几年的女孩儿喜欢上了别人,颓丧的将自己丢进沙发里,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拼命压抑自心底不断涌上来的苦涩。

骆规规蹲到他旁边,“小狼,不要怕我受到伤害,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的。”

他当然明白她这次是来真的,所以他才那么恼恨,懊悔没有抢先一步表明心迹。

“小狼,我们从小打打闹闹走到今天不容易,在我心目中你是特别好的伙伴,我希望获得你的祝福。”

祝福?祝福他们早点分手么?杨明朗勾勾唇,既然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他成全她。

“你自个儿的事儿,爱咋咋地,我懒得管,更管不着。”

听他的意思是认可了?骆规规仿佛大战了一场,脱力的席地而坐,头枕着沙发仰望天花板上老旧的三页吊扇,随后抻脖子顶了顶他,“你得答应我今后好好跟梅制相处,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相处个鸟,那种人一辈子见不上几面,我才没闲工夫喊打喊杀呢。”

骆规规沉吟片刻,“呃,事实上……你们很快就要常常见面,天天相处了。”

杨明朗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接着想想不对,猛的翻身瞠大眼瞪骆规规,“你把话说清楚。”

“M&X准备跟ZOO签约出唱片。”骆规规心虚的转移视线,抠着衣角小小声嘟囔。

杨明朗暴吼:“滚蛋,谁特么要出唱片啊?”

骆规规揉揉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我答应人家了,而且明天就过去开会讨论签约事宜。”

“姓梅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吧?”杨明朗怒极反笑,“没想到他泡妞的花样还挺多,你去告诉他,休想!”

“小狼,你冷静点听我说,出唱片确实是他提的,当然不排除有我的因素在里头,但他那也是觉得我们有实力才会发掘我们嘛,不然真当他钱多烧着玩么?”

“烧点钱骗你这样的傻女人上手,

不正是有钱公子哥惯用的伎俩?醒醒吧你,还说什么他跟‘那个人’不同,在我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骆规规好脾气的耐心劝:“你不要先入为主,误会人家,他刚进公司主持大局,肯定想做点成绩出来,选择唱片业是很冒险,却也最见成效,你就当帮他个忙好了,对ZOO来说没损失反而向前迈了一步,难道你想永远窝在破厂房里,冬天挨冻夏天虫咬,辛辛苦苦做的音乐被埋没,不见天日吗?”

“我就算从此不做音乐也坚决不同意让那小子给出唱片!”杨明朗一副言尽于此的狠戾样儿,接着又冲回房间并使劲甩上门,“嘭”的巨响把挂在墙上的日历都震落了地。

骆规规捏捏眉心,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小狼那家伙若犟起来根本软硬不吃,别说八百匹马了,哪怕换上八百匹神马也拽不回来。

有气无力的晃进卧房,骆规规翻出手机打给梅制:“好说歹说嘴皮磨破,小狼还是不点头,我看是没戏了。”

梅制签完一份文件交给秘书,手势示意他出去时帮带上门,然后转过椅子面向窗外,“这么快就气馁啦?”

“不然你想咋地?掳袖子抡菜刀,拆了房子也要摁着他那颗牛头吃水?”

梅制吃吃笑,“以暴制暴不行,你得以柔克刚。”

“抱歉,我刀拿惯了,是非曲直一刀下去明明白白。”本姑娘就是疱丁客,削皮切骨在行,可别跟她整什么百炼钢绕指柔。

“那杨明朗也不是躺在案板上的鱼,等着你来宰割,你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他。”

“我怎么就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为着他能同意签约,我费了多少口水跟他解释咱俩的关系?连你刚刚接手公司,希望他来帮忙这么低三下四的话都说了,要是我早感动得一塌糊涂,痛哭流涕的两肋插刀。”

梅制听完她说的终于咂摸出味儿来,这只小乌龟在感情问题上真不是普通的迟钝,你想呀才刚让别人经受失恋的挫折,转头又让别人去帮情敌的忙,谁答应呢?又不是傻子白痴,亏她还敢说什么“痛哭流涕的两肋插刀”,我看是特想插她两刀吧!

摇头叹息,梅制说:“你别抱怨了,这事儿还得我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反正也是时候去刺探刺探军情,摸摸杨明朗的底,看他究竟是死心了还是仍有不死之心。

“你来,你想怎么来?小狼绝对面都不肯跟你见。”

“做事情要讲求策略的,女朋友。”梅制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什么策略?”

“听我细细给你道来。”梅制狡黠一笑,对着话筒指导亲亲女友。

翌日早晨,关在房里一宿没动地方的杨明朗自梦中惊醒,注意不是噩梦也不是饿醒,就是突然没来由的霍然睁开了眼,静悄悄的空间恐怕掉根针都像打雷,他顺势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九点。

这么早又这么静,应该没有什么能惊醒他才对,不过他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劲儿,骆规规之所以叫他小狼,大概他体质中真带了点狼性。

无声无息下了床,轻手轻脚拉开门,靠着门框他便听见隔壁骆规规的房里果然有低低的交谈声,玩音乐的听觉分辨率比较高,于是立刻分辨出说话的人是小兵。

奇了怪了,一大清早他来干嘛?不由自主挪了两步,听见小兵说:“小狼到底是主唱,撇开他跑去签约好不好啊?”

“我没有要撇开他,是他自己不乐意,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吧?”骆规规一边收东西一边无奈的说。

“那没有主唱,ZOO怎么成团?”

骆规规顿了顿,“这个我和梅副理商量过了,他说可以办个海选什么的,给咱们重新挑一个主唱,同时也是一种不错的宣传造势的方法。”

小兵觉得不妥,“换主唱?ZOO还是ZOO么?”

“那你说怎么办?不想出唱片了?”

“……想,去年肖导演找老战拍电影,他借机出了张EP,销量不咋地还牛气冲天的,看得我甭提多眼馋了,咱们的曲子做得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没道理不去闯一闯,走运的话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和小狼学历不高,成天这么混着能混几年呢?将来一把岁数还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难不成让爹妈养你们一辈子?”

“哎……可惜小狼听不进劝,否则咱仨齐心合力没啥困难克服不了的。”

“……”

杨明朗听到这儿默默退回房间,倚着门背站着不动,直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他们去签约了,撇下他跑去跟姓梅的签约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跟被什么掏空了一样没着没落的。三个人组团至今,从作曲、写歌、练唱到为了攒钱开第一场演唱会,起早贪黑的送报纸、送牛奶甚至给人擦皮鞋,一路千辛万苦撑过来都没散伙,却在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分道扬镳,这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