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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130)

乔苑林屏息,悄悄把灯打开。

梁承在门外敲了两下。

人大概都有做贼的天赋,乔苑林怕隔墙有耳,滑开手机发微信:干什么?

确认他醒着,梁承直接拧开门进来了。

乔苑林双眼发直,梁承穿着件深色浴袍,头发是湿的,脖颈至锁骨挂着一两滴没擦干的水珠。

他莫名烦躁:“你怎么穿成这样?”

“睡衣洗了。”梁承说,“这不就是冲完澡穿的么。”

乔苑林撇开视线,随机盯住床头柜上的充电宝,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梁承在床畔坐下,下摆微敞露着笔直修长的小腿,沐浴露的香气飘满床头。乔苑林深呼吸,头昏,怀疑对方往身上抹迷药了。

大晚上的,亲过不久便共处一室,他惶恐道:“我想一步步来。”

梁承抬手摸向腰间。

“你干吗啊?”乔苑林坐起身,“不能解腰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梁承的眼神像看精神科重症患者,从浴袍兜里拿出血糖仪,说:“晚上喝好几盒豆奶,给你测个餐后血糖。”

乔苑林:“……啊?”

梁承又气又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插好针头和试纸,乔苑林还懵着,梁承撕开一张酒精棉片,捉住他的手指指腹擦拭,然后咔哒打了一个针眼。

试纸抹过血滴,检测数值,梁承说:“七点五,还行。”

乔苑林感觉不用摁着棉球,血液已经尴尬得凝固了,他捡起采血针,破罐破摔地说:“你为什么不测,你不也尝了吗?”

梁承噤声看着他,伸出手指给他发泄,他凑上去,生疏地省略消毒,直接怼上采血针的针头。

临下手,他把东西扔开了。

梁承问:“怎么了?”

乔苑林摇摇头:“我不想让你再流血。”

虽然犯过罪坐过牢,但梁承自认为还算个正人君子,预备测完血糖就说“晚安”,可现在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也就两秒种,他把乔苑林拽到大腿上,圈着,掌下身躯僵硬,他道:“就这样睡,睡着我再走。”

乔苑林一点点丧失力气,寻个舒服的姿势,乖驯地窝在梁承怀中。台灯熄灭,他闭上眼,骚动的灵魂撬开牙关找存在感。

“我昏倒那天梦见柳刚被判刑了。”

怪不得念叨“大仇得报”。梁承说:“会判的。”

“今晚花了多少钱?”

梁承说:“转给应哥了,你现在欠我的。”

“难道白亲我吗?”

梁承:“……”

“镜头是不是官网买的,送迷你三脚架了吗?”

梁承说:“你要是不想睡,我们就做点别的。”

乔苑林终于消停,脊梁被轻抚,倦意越来越浓。他似乎睡着了,在做梦,可一切太过清晰,又像是回忆。

那是梁承离开的夏天。

午后,晚屏巷子只有一片蝉鸣。旗袍店挂上休息的牌子,王芮之穿着香云纱的旗袍坐在门口晒太阳,浅紫色文雅素秀,老花镜的银色耳链闪着光。

她引过一针,给一件小衫缀纽扣,忽然问:“宝儿,你还惦记小梁吗?”

乔苑林伏在操作台上弄艺术课的暑假作业,手一软剪坏了一块布。他不肯定王芮之看透了几分,没有妄自辩驳,回答:“没有啊,我要忘了他。”

“嗯,忘了好。”王芮之欲言又止,“除非……”

乔苑林问:“除非什么?”

王芮之说,过失也好,无奈也罢,一个能亲手杀人的少年,不止有穷途末路的勇气,还有一份与生俱来的狠心。

“喜欢这样的人难免会受伤。”老太太怜惜地看他,“除非你是他的心尖肉、眼珠子。”

乔苑林攥着那一块布,他怎么可能是呢。

许久,双腿发麻,梁承仍保持姿势纹丝不动。

似梦非醒间,乔苑林在他肩头蹭了一下,然后笨拙而犹疑地动了动胳膊,环住他的腰身。

梁承低下头,探听到一句模糊的梦呓。

“我……”乔苑林说,“再试一次。”

第59章

栏目组的晨会在八点开始, 乔苑林刚调来的时候坐在会议桌的末尾,一步步下跳棋似的,现在坐鲍春山的右手边。

国庆节要到了, 新闻选题必然离不开假期。负责广告对接的老周表示, 岭海度假岛邀请八达通拍一起体验节目, 经费赞助十分长观。

放在平时,这种体量的合作都是选专门的旅游节目,八达通只拍过一些餐厅探店,而且是没新闻的时候凑数拍的。

众人喜上眉梢, 自从伟哥案一播出,栏目组身价激增, 先不说这些合作邀约, 光新赞助就多了十几个。

鲍春山批了这档子事,说:“小乔,今天把详细方案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