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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21)

岛上的码头原来是货船集结点,近两年要搞旅游开发,码头冷清下来,岛上一大半变成了建筑工地。

那些仓库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部分也废弃了。总之,一般没人会约在那个地方,并且带着家伙。

乔苑林兀自思忖了一会儿,倾身撑住桌面,双手抱住后脑勺抓了满掌发丝。家伙,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甚至脑补出梁承拿着家伙的样子,就……还挺和谐的。

使用书桌的时间有限,乔苑林压下所有不解,埋头学习。期间梁承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黑前写完了作业,乔苑林拿着法语书下楼。

王芮之每个双休日参加老年模特队,提前关了门,将清汤面和榨菜炒肉端上桌,道:“吃饭的时候别看书,对脑子不好。”

乔苑林说:“不是对胃不好吗?”

“你既然知道,还看?”

王芮之多拿了一只碗,摆在旁边。乔苑林挑出一根讨厌的海带丝,啪叽甩进了碗里。

王芮之说:“这不是给你当垃圾碟用的。”

“那干吗用——”乔苑林还没说完,门锁响了。

梁承外出回来,背对着餐厅换拖鞋、放头盔。乔苑林看不见梁承的表情,只看见对方把他的帆布鞋收进了柜子。

王芮之喊道:“小梁,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碗面。”

梁承说:“不用了。”

乔苑林埋头在碗里自动隐形,等梁承利落地上了楼,他抬起来,往嘴里夹了一根面条。

王芮之觉得不对劲,问:“怎么了这是?”

乔苑林说:“不饿呗。”

王芮之说:“你俩又闹矛盾了?”

“谁跟他闹矛盾?”乔苑林心虚地哼了哼,“那这碗我当垃圾碟了啊。”

王芮之很无语,乔苑林本着尊敬老人的原则,把这一页掀过去,说:“姥姥,我明天回趟家。”

王芮之问道:“你爸叫你回去?”

乔苑林说:“什么呀,他早把我忘了。”

“那你还回来吗?”

“嗯,我回家练练琴。月底的服务活动要去幼儿园,我好久没弹得练一下。”

王芮之说:“月底几号?”

“二十八号。”

乔苑林说完想起那两条QQ消息,当时他只顾着乱猜,没发觉和CAS活动是同一天。

二楼格外安静,梁承半躺在床上看书,大敞着门。

没多久,乔苑林趿拉着拖鞋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他敲了敲门框,进屋收拾自己的书包和作业。

梁承的目光没离开过书,似乎进来的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乔苑林明白,他上午的试探越了界,这位租客不爽了,于是出门纹了个身,在脑门上明明白白地刻着:我们不熟。

虽然他不在乎,但他还没弄清楚一切疑问。

乔苑林试图缓和关系,便根据实际情况酝酿出一个比较自然的开头,说:“我零食就剩一包了,能下单吗?”

梁承回道:“没空。”

乔苑林又问:“明天上午要出门,能送我一趟吗?”

梁承答案依旧:“没空。”

乔苑林没话讲了,他的脸皮也不容许他碰了两次壁还一往无前。

沉默的间隙,梁承的肚子叫了一声。

乔苑林心道,原来没吃饭啊,给你汤面不吃,这么拽有本事就不要饿。

他抱起书包离开,走到床尾,忽然想起在便利店吃泡面的那个深夜。

梁承终于移开视线,看乔苑林侧影单薄,弯着红红的手肘掏出最后一包零食,扔果皮似的扔在了床上。

是一包黑巧威化饼,乔苑林说:“就当书桌使用费。”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潇洒地带上门,表情立刻垮成惋惜状。那是他留到最后的最爱,便宜姓梁的了。

周日天气升温,街上几乎一水的轻薄夏装。

乔苑林终于换上了短袖T恤,干净的白色,背后一双肩胛微微凸起,风一吹,好像一只能乘风而去的蝴蝶风筝。

他当然不会乘风,走到巷口就已经嫌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离市中心不远的博御园,号称百分之八十住户都是高知的高档小区。剩下百分之二十是高知的子女,除了市重点就是顶级私立,倒个垃圾都能遇上一场学历PK。

乔苑林的印象中,乔文渊从没度过一个囫囵的双休日,如果周日休息,上午会在小区的健身房锻炼。

电梯停在十二层,他祈祷着家里没人,在门外输入了密码。

可惜事与愿违,客厅电视开着,乔文渊正在跑步机上一边看新闻一边跑步,听见门开按下了暂停。

乔苑林杵在玄关,说:“是我。”

乔文渊揩了把汗,这两天健身房维护器械,他就在家跑跑,坚持锻炼所以精瘦的身材没有丝毫走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