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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枝(126)

作者: 三侗岸 阅读记录

顾雷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出来。

“有种你就下手!”她提高了声音激他。对他的恨意罪恶得只想让他杀死顾深后她去报警。只想让顾雷坐牢的恨意大过了顾深的死活。

脾气冲的顾雷一激就中。“你以为老子不敢?!”

随即菜刀利落地一刀划破顾深的腹部。少年的身体顿时痉挛。十厘米长度浅浅一道,血透出衣衫,鲜血染红了地面。他摸着肚上割破的衣服,再抬看指腹上的血,一时像个傻子。

被最亲的人杀死。

是噩梦吗?

他常常做这种没有白昼只有黑夜的梦。

他生理很痛。腹部的血不停流,伤口在哭。

奇怪。

为什么他越痛反而却越兴奋。伤越重血越多,他就越像高潮般全身都在无休止地沸腾。折磨他越舒服。虐待他越开心。玩火自焚的快乐扭曲至变形,变态喜好在开花。

因为一想到曾伤毁他的人会死于他的刀下。他的双手会沾满他的血。

他就太激动了。全身血液都在崩流。他就太兴奋了。

他太想顾雷去死了。

他的右手放进裤兜里握住这把常用来自残的刀。

听说压抑久了的人不死即疯。

他突然冲顾雷轻笑。抬起头发下的眼睛,没有光芒。

顾深一脚踢倒他腹部,一步利落地坐在他腰上,快速掏出军刀割伤他握刀的手腕。顾雷尖叫一声,身不由己地扔了刀。

少年双手握紧刀柄,毫不犹疑地高举头顶,一刀下落一刀抽出地用力捅向顾雷。刀尖捅破血肉鲜血四溅。他瞪着双眼,眼泪突然全数流下,疯狂捅向他爸爸的腹部。

少年声音本是细柔如菩音。这一刻却接近高音撕扯后的尖吼。

“你他妈去死!去死!去死!”

顾深捅了他八刀,顾雷命大没死。在那人帮助下,法院判离婚后孩子交由母亲照顾。

临走前他第一次打开窗帘,突然涌来的阳光仿佛灼烧尽整个黑房。

他太习惯压抑偏激与执拗,压抑到他真以为他无情无欲。生活无趣刀以至于每天只能靠自残的痛苦以汲取快乐。

没遇到她以前,他相信他将杀死他以得到最后治愈。

人总问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通了: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寻找意义。

找到一生唯一并缠占她。这是活着的意义。

让她认定此生唯一是他。这是活着的意义。

明白是在她面前可怜巴巴的装模鬼。

装不会做饭让她来他家。装怕黑让她陪他睡觉。装割到手惹她心疼是因为喜欢看她在乎他。装委屈不会玩让她再也不和别人玩。装为了学习才占用她。装不会解内衣扣让她以为他太过单纯,因为他喜欢她主动玩弄他。装大度忍让被动不过是欲擒故纵。装没有故意用美色勾引她。装沉着冷静是怕暴露他的疯性与色情。

他高洁、虚假、病态、猖獗。

他抹去镜上的雾,对着镜子里的人轻言细语:

顾深。真可怜。

手指戳着他的眼睛。“装这么多都讨不到人家欢心。她一点也不心疼你,也没那么喜欢你。你求她、讨好她、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她却让你滚。她让你别跟着她、也别管她。你偏要。她问你贱 不贱。”

他问他:“嗯?你贱 不贱?”

作业纸一张一张凌乱地撒在地上。以往整齐的书桌现杂乱无章,无数纸页被人用笔用力划破。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中的用得最多的一张:是上个月她在他家熟睡时又裸 睡他偷拍的。之后买了彩印机,洗出后制成防水,每次兴致来了就拿出来,对着她饱满的身体喷得从头到脚,再用手涂满每一块皮肉。

他洗干净后习惯地将它贴在胸 口。

他双目空无地望着天花板轻声说:

“枝道。”

“原谅我。”

离高考还剩2天。

卢子谅邀她晚上去吃串串。为了不让她拒绝,他提前说:

“最后一天我爸要带我去做头部按摩,就没时间了。同桌一场,你不答应我是不是讨厌我?”

她看了他一眼,想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他们点了一百多的料后,她又点了三瓶啤酒。卢子谅吃惊地望着她,想阻止时她笑着回他。

“快毕业了。放纵一次。”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我陪你。”

她不吃菜,只是一杯一杯地沉默地喝。答应他只是给她一个理由能酗酒。不胜酒量的卢子谅不知不觉也喝了两瓶,双眼迷醉地晃着头看向灯下无暇的她,看得入神了,突然情不自禁一句。

“枝道。你好可爱。”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沉浸于她的世界醉生梦死。于是卢子谅借酒胆,脸越靠越近,他觉得双眼迷糊,想看她看仔细些。不知不觉呼吸已在她脸颊上,盯着她垂下的睫毛正一闪一闪,他的心也如蝶扇般挥舞。又情不自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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