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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217)

严司直想了想,伸手接过香囊,沿着那花纹脉络般的银线摩挲一番,忽然眸光一盛:“去年我曾查办过西市的一桩无头案,被害者是个屠夫,死后手里紧攥着一块撕裂的帕角,任谁都扯不下来。我猜那帕子有古怪,就带着残余的帕角去附近的绣坊寻访,结果你猜如何,我们靠帕子上的绣活找到了凶手。承佑,你看这香囊,花色别出机杼,针脚也巧夺天工,以此着手调查,兴许能查到什么。凶手是不是也担心这个,所以冒险将香囊藏在条案下,想趁没人注意时,再悄悄将香囊带走。”

蔺承佑闻言一笑:“我也这么想,但香囊归香囊,里头藏的可是毒针,凶手不肯将其丢弃,原因或许就像严司直说的那样,怕我们顺着香囊查出什么,但别忘了还有一种可能,腐心草之毒无药可救,凶手好不容易弄来了毒药,又把毒针做得细如发丝,用它杀人可谓不露痕迹。此人真正舍不得的,会不会是里头的毒针?”

严司直面色骤然一变:“你是说——凶手还会用这毒针害人?”

蔺承佑没答话,从腰间解下玉牌递给严司直:“我现在不能离开平康坊,只能请严司直尽快替我进宫一趟,宫里的织染署有位年长的内作使绫匠,名叫妥娘,此妪三十年前就在宫里当职了,能识尽天下针黹绣工,只要把东西交到她面前,就没有她说不出来历的。我看这香囊上的针脚有些古怪,一家家绣坊问起来太麻烦,不如先拿进宫里给妥娘瞧一瞧,至少她能一眼就看出是何地的绣活。”

“好。”严司直犹豫片刻接过玉牌,“我马上就进宫,世子是要回彩凤楼么?”

蔺承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象不对,我猜尸邪今晚就要有动静了,我得回去守株待兔,严司直如果查到了什么,天黑前只管来找我,天黑后若是看到彩凤楼掩户闭扃,你就带人早些离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严司直愣了愣,长叹一声:“差点忘了,这彩凤楼既有奸恶之徒,又有邪魔鬼怪,不过细论起来,我竟不知人与妖,究竟谁更恶一些。好,就依世子所言,严某早去早回,你自己务必当心。”

***

滕玉意在后苑学第二招剑术,比起第一回,这回上手快多了,练完后通身舒畅,有种豁目爽心之感。

滕玉意擦了把汗凝视手里的小涯剑:“程伯,你说怪不怪,招式明明已经到位了,为何每回练到最后,总有种淤滞不畅的感觉。

程伯若有所思:“老奴正想与小姐说此事——”

东明观的几位道士联袂而来:“嘿嘿,王公子,你自昨晚起便怪汗频出,是不是跟那碗火玉灵根汤有关?”

滕玉意将剑收入鞘中笑道:“叫诸位上人看出来了,这汤妙处无穷,怎奈太难克化。”

“贫道瞧程伯教你的这剑法就不错,就是太慢。”

“慢?”

见天笑嘻嘻道:“贫道算是看明白了,王公子现今的境况,好比匠人栽花,本该掘得够深,却只将根茎埋入浅层中,纵使花叶繁茂又如何,经脉一日不通,就一日不能从泥土中汲取养分。为今之计只能把土掘得更深些、根埋得更牢些,否则这汤对你无益处,但照你这个练法,哪怕日夜不休地练,也要十来日的工夫才能打通大脉。”

滕玉意想了想,五道所言虽未全中,但也去之不远。

她用剑柄轻轻敲着掌心,缓缓踱起步来:“十来日就十来日。学武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既决定好好习武,就做好了常年习练的准备。”

见天摇摇头:“王公子既不懂武功,也不通道术,难怪把事情想得如此轻巧,这‘慢慢来’的练法只适用于别的修习内力之法,换成道家的灵草却行不通喽。”

滕玉意脸上笑意一凝。

见乐近前一步,笑眯眯道:“诸事讲究机缘,道家的灵草也一样,这东西不肯屈就,往往数日便要在体内安家,若成了,便是‘善贷而成’,若不成,便是‘道竽非道’。总而言之,要受用这七八年的功力,势必要付出一番代价。贫道虽不知火玉灵根限定的日数是几日,但它决不会给你机会慢慢克化。”

滕玉意额角一跳,照这么说,慢慢练是不成了?

“超过时限又如何?”

“后果怕是很严重呐。”见乐负手长叹,“昨晚我们因为喝了火玉灵根汤,特将包袱里的《药经》翻出来查过,每种灵草药性不同,时限从三日到七日不等,若是不能在期限内克化,轻则犯头风,重则变聋或是变傻。不过公子不必如此担忧,《药经》上没写到火玉灵根,或许这东西的克化时限要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