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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415)

随即跑到宋俭面前,一把抱住阿爷的腿说:“阿爷你忙完了吗,带我和妹妹睡觉。”

小女孩也冲宋俭张开双臂:“阿爷,抱抱儿。”

宋俭不防被一双儿女抱住了腿,无奈之下,只好弯腰将女儿抱到怀里,同时牵起大郎的手,苦笑着对蔺承佑道:“让世子见笑了。”

蔺承佑和严司直出了府,严司直疑惑地说:“孩子睡觉前总是要寻阿娘的,小姜氏说起来也算是两个孩子的亲姨母,姨母死了,为何不见两个孩子念叨姨母?”

蔺承佑翻身上了马,想了想说:“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装腔作势,不去寻小姜氏,要么他们一时想不起她,要么平日就不喜小姜氏。不亲近,自然就不会念叨和找寻了。”

严司直又道:“刚才问话时,那个陈三姑分明想起了什么,可她只推说不知,也不知这老妇有什么顾虑。”

蔺承佑道:“她是小姜氏的贴身婆子,每日与小姜氏相处的时辰与宋俭还多,小姜氏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刚才那番话够她担惊受怕一晚上了,不急,且让她好好想想,我猜顶多到明早,她就会设法来大理寺找我的。”

严司直眉头一松,笑着叹口气道:“还是蔺评事有法子。时辰甚晚了,我们还要去找——”

话音未落,蔺承佑扬鞭一甩,马儿化作一道疾风向夜色中奔去。

“当然要去了,时辰可不等人。”

***

郑府。

大管事听说是蔺承佑来了,急急忙忙迎出来,亲自给蔺承佑上了茶,和颜悦色道:“小世子来得不巧,老爷近日既要忙朝中事,又忙操持大公子与武大娘订亲之事,不慎染了风寒,今晚不便见客。”

蔺承佑笑着放下茶盏:“碰巧我也懂些歧黄之术,要不我来替郑公把把脉吧,若是还不济,我亲自去尚药局替郑公找余奉御。”

一边说一边径直穿过中堂往里走。

大管事一下子慌了神,只要这位小世子愿意,随时都可以把郑府屋顶掀翻。

他慌忙追上去,同时示意仆从们赶快去给郑仆射送话,蔺承佑哪管大管事聒噪,负着手旁若无人穿过游廊,

严司直才喝上一口茶,见状只好撩袍追上去。

到了外书房门口,就见郑仆射从院子里出来了。

郑仆射边走边抬手整理衣冠,模样多少有些狼狈,望见蔺承佑,他咳嗽了两声,绷着脸说:“世子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蔺承佑正色行了个礼:“晚辈来得唐突,还望郑公莫要怪责。一来是给郑公请安,二来顺便打听几件事。郑公要是不允我们进去,我们只好在这打听了。”

郑仆射觑着蔺承佑,既不吭声也不挪步,对峙一晌,到底败下阵来,重重叹了口气,率先回身往里走:“进来说吧。”

入内后,蔺承佑一贯随意,严司直却不由拘谨了几分,郑仆射既是当今宰执,也是荥阳名门郑氏的后人,当年举进士出身,制举又是天下第一,文章有名于时,门生遍及天下。

即便已经年过五十,郑仆射仍旧身姿笔挺,发言清雅,举止端贵,这样的人坐在席前,难免会让人觉得局促。

待管事告退,蔺承佑开门见山道:“舒丽娘的死因可能另有隐情,深夜过来叨扰杜公,是想打听舒丽娘近日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郑仆射老脸一红,下意识朝廊下看了看,眼看管事已经把人全都清走了,料定这些话传不到夫人耳朵里,瞬即又佯装从容道:“她……”

忍不住清清嗓子,思索半晌,脸上慢慢浮现一抹哀戚之色:“近日没看到她有什么异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为何这样问?”

蔺承佑望一眼郑仆射,干脆照直说:“我们现在怀疑凶徒过去可能认识舒丽娘,想问杜公,舒丽娘过去在华州可曾与人结过怨,最近一个月又去过何处,可曾碰见了什么人?”

郑仆射面色凝重了几分:“丽娘性子甚好,没听说她与人结过怨,她怀孕后也极少出门,最近一月我忙着政务也……甚少去探望她,只知道她在上巳节那日去曲江池畔祓禊祈福,回来后只说好玩,在那之后好像没再出过门了。”

蔺承佑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笑了笑道:“劳烦你老人家再好好想想。”

郑仆射不安地捋了捋须,琢磨片刻,忽又道:“对了,有一日我到春安巷,听丽娘与下人们抱怨,说腰腹渐粗,裙衫都快穿不下了,嫌裁缝带上门的布料不够好,要去西市挑些好布料做衣裳。”

严司直一愣,西市。

蔺承佑问:“哪家铺子?舒丽娘当日可去过了?”

郑仆射:“事后我并未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