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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433)

“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吏居然有这样大的能耐。”

“唉,你我在大理寺任职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么?”

“蔺评事,严司直,忙了一天该饿了,先用晚膳再写案呈吧。”

大伙围着二人道贺,大理寺门前热闹得不得了。

严司直一向谦逊耿直,面对同僚们热情的夸耀,简直有些无措,忙要说这一切都是蔺承佑的功劳,怎知一转头,就看到蔺承佑仍立在马前思索,仿佛根本没听到周围的聒噪声。

“蔺评事。”

接连唤了好多声,蔺承佑才转眸看了看大伙。也对,就算要布局也不急在这一时,忙了一天也饿了,不如先用晚膳再到大狱里找庄穆,他笑道:“几位前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也好,要不先去用膳吧。”

一面说一面将缰绳扔给衙役,迈步上了台阶。

那头角落里忽有个人走过来,一径到了跟前,缓声开腔:“蔺评事。”

蔺承佑忙着进去吃饭,哪有工夫理会这人,却听那人道:“蔺评事,有位王公子有急事找你。”

蔺承佑脚步猛地一刹,扭头一瞧,不是端福,但上回在西市他曾看到这人跟随过滕玉意,料着是滕玉意的某个护卫,连忙下了台阶,将那人领到一边。

“她找我么?”蔺承佑咳嗽一声,面上很平静。

那人道:“王公子要小人给蔺评事带一句话:说寺中一位娘子形迹可疑,昨晚半夜不在寝处待着,跑到北墙后头的松林去了,用大披风掩藏了面目,像是要去见人,王公子怀疑此事有蹊跷,今日就试探了一下,原来那人是段青樱段娘子,娘子说,那日缘觉方丈原本没让段娘子住在寺里,是段娘子坚持要住进来的,加上昨晚这事,娘子怀疑段娘子不对劲,因此特地让小人给蔺评事送话。”

蔺承佑眼里漾出一抹讶色,思量片刻,点头说:“知道了。”

那人便告退了。

蔺承佑思量着回到大门口,段青樱?那日她突然跑来向他打听凶犯是否落网,声称是替自己的表姐打听,如此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段青樱现在住在寺里,如果她真有问题,首先遭殃的是寺里的人。

滕玉意最近那么倒霉,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这么一想他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那护卫的背影:“请留步。”

护卫重新走过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蔺承佑想了想,这两日一忙,他差点就忘了一事,那日滕玉意在香料铺曾经迎面撞到过小姜氏,凭滕玉意的记性,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既然要去大理寺,何不当面问问滕玉意?毕竟舒文亮已死,滕玉意与小姜氏的那个照面,没准是本案的一个突破口。

他正色道:“我马上到大隐寺查探一下,此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你们公子打听,事关破案,两下里传话不方便,待会我会到梨白轩去一趟。欸,叫你们公子不用准备酒菜,问两句话就走。”

***

玉意手握一卷《琴诀》,倚着阑干看书,阑干旁就是院子里的那株梨树,枝桠横伸探进廊下,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吹下来,落到她手中的书页上、乌黑的发髻上。

滕玉意摘下花瓣,漫不经心在指尖揉搓,阿娘还在世时,每到仲春季节都带她做鲜花糕,阿娘若是看到这情景,定会让人把这些花瓣收起来备用的。

可惜她眼下忙着躲灾,没心思摆弄这些,要不先收着吧,回头泡酒也成。

她摘下臂弯里的巾帔,把头上的花瓣扫下来兜好,又将巾帔抻平了,接枝头上陆续落下来的花瓣,过不多时,巾帔里就接了一小兜。

正忙着,就听院外传来鹧鸪的叫声,她心知端福回来了,手里忙着卷那包花瓣,口里扬声道:“进来吧。”

等端福进来,滕玉意就问:“长庚回来了吗?”

“回来了。话已经带给成王世子了,成王世子说他会即刻过来查探,还说有件事要问娘子,待会可能会来梨白轩一趟。”

滕玉意听到前一句话时,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蔺承佑心细如发,绝不会漏掉一处可疑之处的,可是听到后句话时,不由又有些疑惑:“有事问我?”

“说是关系到破案,必须当面问。”端福传话时一板一眼,“世子还说他不会待很久,问两句就走,叫公子不必准备酒菜。”

“知道了。”蔺承佑无事不会想起她,想来是很重要的事。

端福又道:“对了,听说真凶已经被抓住了。”

滕玉意大吃一惊。

“长庚听来的?”想了想又摆手,“说的是那个庄穆?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