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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570)

滕玉意在心里替武绮补充,不这样做,如何能让爷娘心软,从而为她在御前求情。

这就是武绮,或许她原本没这么坏,但邪术这种东西,沾上了就没有回头路,原本只有三分邪,也变成了十分邪。

想借此脱罪?

“劝你死了这条心。”滕玉意冷冷地笑,“中丞千金又如何?听说太子也在御前恳请圣人重惩此案,而前一阵伏法的静尘师太本就有弑君之心,如今整个朝堂都知道这几桩案子涉及到谋逆,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无罪释放就别想了,不祸及整个武家就不错了。况且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假如你这次不被抓,日后还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要遭你的毒手,加起来断你个绞刑不为过,好好在大理寺的牢中待着吧,据说至少是十年以上的囚禁。”

武绮刹那间变了脸色,不知是听说太子也要求重惩,还是听说自己脱罪遥遥无期。

她羞恼地望着滕玉意扬长而去的背影,身子往前一倾,一把抓住牢笼说:“滕玉意,你为何这般恨我?我可没害到你!”

这一回,滕玉意的脚步未作丝毫停留。

牢房里,只有武绮的喊声在石壁中回荡,任她将两手指节抓得发白,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气咻咻的呼吸声。

***

蔺承佑令人把滕玉意和杜庭兰各自送回家,自己则疾驰到青云观请师公。

滕玉意回到家中,一方面令人时刻留意武家的消息,一方面暗自琢磨静尘师太所说的“大灾祸”指的是什么。

次日就听说武缃醒了,只是人比从前呆傻了不少,清虚子道长说,魂魄离体太久,灵根多少有些受损,要把身边的人一一认出来,少说要两三个月。

杜庭兰得知这消息,当天就约了滕玉意去武家看望武缃。

武缃房中早聚满了同窗,大伙都在轻声细语陪武缃说话。

武缃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坐在床上,面对同窗们的关怀,她露出茫然的笑意,只是目光呆滞,而且连一个同窗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大伙同她说话时,她不是愣愣地发呆,就是转动脑袋惶惑找寻。

邓唯礼和柳四娘柔声问武缃:“在找什么?是不是想吃东西了?”

武缃张了张嘴,费力地说:“阿、阿绮呢。”

同窗们互相一望,集体静默下来。

一片寂静中,邓唯礼苦涩地抿了抿嘴,强笑道:“你在家中闷了好些日子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后日我外祖做寿,到我们家来玩好不好。”

武缃傻乎乎地笑:“噢。”

同窗们跟着笑,屋子里的氛围重新热络起来。

过片刻,邓唯礼把滕玉意拉到屋外说:“你今年才回长安,往年都没同我们好好玩乐过,我早跟大伙说好了,这回你是主宾,后日我家设宴,你早点到我家来。”

滕玉意乜斜邓唯礼:“你是不是想偷懒了?是不是忘了我比你还懒了?喝酒嘛,我倒是在行,行酒令和安排事项你可找别人。”

旁的同窗忍不住笑,邓唯礼捏住滕玉意的脸颊:“你们瞧瞧,也就这位敢公然说自己懒。平日你躲懒也就算了,当晚你可得帮帮我的忙,不然我就找你麻烦。反正我跟你说好了,你可得早点过来帮我招呼。”

过了两日,滕玉意在家里拾掇得漂漂亮亮的,看看天色不早,就约了阿姐去邓府赴宴。

婢女们热情地领着姐妹俩去内院找邓唯礼,一问才知她们俩是第一个到的。邓唯礼还在房里梳妆,听说她们来高兴坏了,亲自跑到廊下来迎接。

整个邓府的氛围与邓侍中一样,都是风风火火,快言快语。

当晚邓家宾客盈门,花园里处处是霓裳倩影,滕玉意被同窗们围在中间,忙着发“双陆”,忽然暗觉小涯剑有些发烫,再看玄音铃,却是安静无声,她满腹疑团,假借去净房离了花厅。

出来后,滕玉意昂首环顾四周,眼看端福远远跟在后头,稍稍放了心,径直走到花园一处极为幽静假山后,便要让小涯出来,不料腕子上的玄音铃突然响了起来,滕玉意心中一凛忙要拔剑,忽有人影从树上纵了下来,低声道:“过来。”

“世子?”

两人猫到假山后。

滕玉意抬头瞄了瞄蔺承佑,他身穿一件宝蓝色银花团纹锦袍,眸光比头顶的清辉还要熠亮,整个人神采奕奕,甚至称得上美。

“把剑收回去吧。”蔺承佑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动静,低声对滕玉意说。

滕玉意依言做了,悄声道:“世子,刚才附近是不是有邪物?”

“有只地煞路过,不过已经被我收了。”蔺承佑说,“对了,你我既在此碰见了,就不用另外让人去滕府通知你了,明日我要去城外捉尺廓,你要不要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