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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622)

噫,都不好意思盯着看了,

现在娘子又死活不撒手……

发愣的当口,蔺承佑早抱着人走到了外屋的门外。春绒和碧螺连忙跟上,推开门引着蔺承佑往里屋走。

蔺承佑第一次进滕玉意的闺房,尽管目不斜视,也不小心瞟见了几个角落。

案上放着一端乌油油的素琴,原来她喜欢抚琴么。床前的帘幔上挂了好些小玩具,小娃娃小纸鸢小香囊小扇子……琳琅满目看着出奇热闹。

到了床前,蔺承佑轻轻将人放上去,刚要直起身,岂料前襟又被滕玉意揪住了。

蔺承佑脸一热,这一拽可就要把他拽到床榻上去了,碧螺和春绒急中生智,忙从枕头下面抽出布偶塞到滕玉意怀里。

滕玉意抱着布偶呢喃几句,痛痛快快地松开了手。

蔺承佑松了口气,改而打量滕玉意怀里的布偶,这布偶是她娘留给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被她珍视着。

他轻柔地摸了摸布偶的头,却意外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

这味道……他皱眉,怎么像是口水的味道。

再次嗅了嗅,没错,是从布偶上面飘出来的,换别人肯定闻不出,可谁叫他嗅觉比旁人灵敏。

滕玉意这么大了睡觉还流口水……

碧螺和春绒忙说:“这布偶是夫人留给娘子的,看着是很旧了,但婢子们时时清洗的。”

蔺承佑对着滕玉意恬静的睡脸细细端详一会,心知再留下去不妥当了,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滕玉意枕边,对仍在酣睡的滕玉意道:“这是我从小就佩戴的玉佩,拿着这个就可以直接进宫。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了几句,只换来滕玉意一连串不耐烦的咕哝声。

蔺承佑低眉笑了笑,直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对步摇放到滕玉意的枕边,转身朝外走去。

***

大理寺,办事阁。

阁内一灯荧然,时辰已经很晚了,有位年轻官员仍端坐在案前整理卷宗,正是严司直。

灯光映照下,严司直的脸色分明有些疲惫。

蔺承佑:“严大哥。”

严司直搓搓脸庞振作精神:“你来得正好,喏,案宗都在此处了。”

蔺承佑接过笑道:“有劳严大哥了。”

翻开看,案宗上不但整理了庄穆、静尘师太、宋俭、卢兆安、武绮、王媪等涉案者的证词,还誊写了树妖出现那晚紫云楼的宾客名单,甚至胡季真出事那日英国公府的赴宴名单也都没落下。

至于“月朔镜”、“天水释罗”、“银丝武器”等相关证物,也都一一在列。

换言之,从上巳节那晚树妖突然出现在紫云楼,到萼姬服毒死在平康坊的宅子里,一系列相关案件的细节,全都一丝不苟地整理好了。

这就是严司直,蔺承佑默然地想,打从他第一日到大理寺点卯,严司直便是如此了,管它是惊天大案还是不起眼的案子,只要交到严司直的手里,就绝不会被敷衍对待。

正想着,严司直道:“虽说皓月散人背后那位主家行事谨慎,但好像也不是全无破绽,再这么查下去,离收网也不远了。对了蔺评事,蛾儿巷那座宅子真是扬州那位儒商王玖恩的祖业?”

蔺承佑点点头:“此人与卢兆安在扬州是旧识,卢兆安用来蛊惑女子的相思蛊就是王玖恩给的。进京赴考前,王玖恩指点卢兆安去平康坊找萼姬,等到卢兆安中了魁元,他们便正式开始笼络卢兆安。当日王玖恩原打算引卢兆安与幕后主家相见,不料胡季真公子闯入卢宅坏了事。出事那日王玖恩就逃出了长安,现在下落不明。前几日我去万年县查司户登记,证实这宅子明面上一直在王玖恩名下。”

“照这样看,这宅子正是他们平日用来暗中联络和部署的场所之一?”

蔺承佑默了片刻:“可惜宅中旧物早已经过清理。即便残留些痕迹,搜查起来也非一日之功,我令人暂时将宅子封锁起来,回头再细查。”

严司直刚要接话,愕然发现蔺评事嘴唇破了,看着不像打架打破的,反而像是被人咬破的……

这还不算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蔺评事表情说不出的烦乱,明明在讨论案情,但表情并不像往日那样神采飞扬,反而有种刻意回避的感觉……

严司直忽然想起蔺承佑傍晚讨了圣人的手谕去过一趟玉真女冠观。

“蔺评事,你是不是在观中查到什么了?”

既然查到了那位幕后主家的关键线索,为何蔺评事不愿往下说。

蔺承佑却道:“时辰太晚了,嫂夫人还在家中等严大哥吧?我正好要进宫,顺便送严大哥回家。”

严司直听到妻子的名字,神色顿时温柔几分,歉疚地看了看屋角的地漏,回身整理案牍:“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