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沦(16)
“这块甜。”
苏闻:“……”
他抬头的时候,岑弈已经走远了。
苏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目光有些复杂。
这一场要在田野里取景,雨滴落入土地,更显泥泞不堪,走到远些的地方,皮鞋几乎要陷入湿软的土里。
苏闻那洁癖和强迫症的老毛病在这场戏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很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没那么矫情。
…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呢,谢队。
刚刚去附近村子问了一圈,这几日没有失踪人口。
已经拿着DNA送到局里验了,估计今晚就能出结果。”
“闻教授,你过来一下!”
苏闻支着伞走进镜头里,这时候雨下大了些,在镜头里并不明显,淋在身上却是实打实的。
一阵强风拂来,苏闻手里的伞瞬间掀翻了过去。
他正在接词,见状立即将手上的伞收起,劲风带着雨水打湿了他的发和衣襟,那么大的风下他眉头一皱不皱,面不改色的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因为角色需要,苏闻并没有穿很多,薄薄的一层衣物很快就被淋透了,再加上起雾又刮风,温度凉的厉害,不到一会儿苏闻挂着水珠的嘴唇便冻到苍白。
岑弈离苏闻最近,支着伞走到苏闻身边,伞面微微向他的方向倾斜。
雨幕里陆小穿着塑料雨衣,一见到苏闻结束拍摄,啪嗒啪嗒踩着水急匆匆地举着伞赶过去,摸了摸苏闻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闻哥!”她语气十分担忧,“赶紧上车换件衣服暖和暖和!”
苏闻头上披着毛巾,轻声道:“别担心,没事。”
苏闻抬眸淡淡地看了岑弈一眼,一声不吭地弯腰进了陆小的伞下。
这风刮的越来越大,雨滴被刮斜,大概是周围房屋矮小没有庇护,这狂风一吹几乎要掀翻导演组半个帐篷。
王导吃了一嘴雨水加草叶子,骂道:“这风怎么刮的这么邪乎?”
摄影师紧扒着马上被吹飞的帽子:“机子都架不住!”
“我真是奇了怪了,今天也没橙色预警啊!”
一行人都快被吹傻了,王导瞪着眼睛,伫立在监视器前,像是很不舍在外景地呆了这么短时间,按照流程要在这里待到下午五点,他还准备拍夕阳余晖的壮景。
“算了!这乌云密布的哪有什么夕阳!”王导狠狠一拍大腿,冲着对讲机喊,“各部门听着,马上收拾东西,今天收工!”
苏闻这几日原本就有些感冒,被雨淋着,当即打了个喷嚏,脖颈一弯,险些一头栽到他手上擦头发的毛巾里。
岑弈刚好路过,见到苏闻抬起脸,抽了抽鼻子,眼角也有点泛红。
“我车上有感冒冲剂,要不要给你…”
苏闻打断他,素来清浅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细微的波澜:“不用。”
他收起毛巾,擦着岑弈的肩膀走过了。
岑弈愣了愣。
或许是他想太多了,总感觉苏闻有点刻意避着他的意思。
眼神避着,交谈避着,就连刚刚拍戏都尽量避免着与他的身体接触。
岑弈想不明白,他朝着姜涛所在的车方向走去,远远便看见车窗内露出姜涛半个侧脸,手里拿着手机,看样子又在玩连连看。
岑弈都快被风吹傻了,他竟然还有心在车上玩连连看?!
岑弈忍不住咬牙怒骂:“菜的跟狗一样,有什么好玩的!”
姜涛的车就停在导演组支的大帐篷旁边,其中苏闻背对着他,披着雨衣正在跟王导交谈些什么。
他身后排列着高高的道具架,在这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周边无人看管,前后左右摇摆了一圈,连接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岑弈随口啧了一句:“这破架子离拆家也不远了。”
岑少爷怕不是嘴开过光,想什么来什么,下一刻那高架便被狂风簇拥着轰然倒塌,失去支撑的道具接二连三地往前方砸过去。
轰——”
“小心!”
苏闻只听见周围一声低呼,已经被撞开了几步,他人被护在怀里,脸猝不及防贴上对方的胸膛,隔着被淋透的衣物也能感受到体温的炙热。
苏闻愣了片刻,耳畔传来一阵阵咣当砸地的巨响,他被拥在这具温热的躯体中,一时间竟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岑少!”
“岑哥!闻哥!都没事吧?!”
一直到有工作人员向他们跑过来,那具贴着自己的身躯渐渐远离,苏闻在茫然中突然明白:哦,是岑弈。
道具架的边角锋利,因为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缘故边缘形成了一层铁锈,此时狠狠砸在岑弈宽厚的肩膀上,切进肉里,很快血水便从衣物中浸透出来。
岑弈“嘶”了一声,用胳膊将道具架挥倒,再抬起头,英俊的脸上满是汹涌的怒意:“道具组呢?你们这是怎么办事的?!老高个架子没人看,他妈的是不是这么大的风是把你们给吹跑了?人砸伤了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