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信任,在赵国时,她也不能那么轻易的便将他撂倒;倘若不是信义,他也不会身受重刑,却还守口如瓶。
这样一个人,宋初一不会拿他的性命冒险。
“罢了,你既然如此说,我便当你有了妙策。今日随我偷偷回去吧,不让砻谷将军知道。”姬眠恳切道。
宋初一沉吟片刻,拱手到,“多谢两位。”
倘若他们真的想对她不利,直接跟踪季涣,而后带人杀上门不是更稳妥些?而且有一段时间的相处,宋初一对这两人的脾性算是比较了解。南祈出自黄老道学派,因道家不甚受重用,所以他只能寄身在小国;而姬眠是法家人,各国的变法刚刚落幕,他又不甘心做一个执法者,也就在卫国混日子。两人都是重志向而轻名利之人。
几人说定办法后,便立刻离开。
因姬眠的院子距离砻谷府稍远一些,所以宋初一与季涣便暂在他府内住一晚。
马车上,姬眠道,“有人暗中监视我们的院子,不过大约觉得你不可能冒险前来,所以松散的很。”
卫侯绝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籍羽身上,因为他觉得籍羽咬住一个字都不说,肯定是知道实情。
马车便和平时那样,轻松驶入院内。
几个人下车便进了屋,南祈稍稍呆了一会儿,便乘马车回到自己的院子。
因着宋初一明天要独身赴险,周围或许又有人监视,姬眠并未拉着他诉说别来之事,分别洗漱之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在生死边缘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所以宋初一不紧张,她只仔细想了几遍,便闭眼睡觉了。
夜黑梦甜。
宋初一酣睡到天亮,直到外面饭菜的香味飘进来,她肚子咕噜一响,才醒过来。
想到昨天晚饭未用,宋初一翻身起塌,披着袍子,顶着满头的乱发便走了出去。
正在喝粥的姬眠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副尊容,直到她自来熟的找了盐去清洁牙齿回来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你昨晚做什么了?”
季涣如实的告诉他,“先生一个人可以睡的热闹非凡。”
宋初一半眯着眼睛给自己盛了碗粥,叼了根咸菜缓缓嚼着,也不打算理会他们。
“我给你准备了衣物,虽说可能会大一些,但保证你穿了之后镇压全场。”姬眠兴奋的搓着手。
宋初一喝了口粥,半晌才道,“不穿更镇压全场。”
第110章这样的男子
姬眠撇了撇嘴,“你要是执意不穿,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支持了。”
宋初一吸溜溜的喝下一碗粥,又伸爪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默不作声的就着咸菜又喝下一碗。
“真打算不穿”姬眠见她从容淡定的模样不禁惊讶道。
“大早上的,你嚷嚷什么”宋初一咬了一口咸菜,喝了口粥,道,“我只是在慎重考虑。”
姬眠怪叫一声,“你当真有这种念头?我以为你说笑。”
“这么严肃事情,我会拿来说笑吗?”宋初一白了他一眼。
姬眠满脸的不可置信,一个士子裸身上阵……这是何等震撼效果?他一直听说庄子一派的道家人狂放随性,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瓦罐里早已经连一粒米都没有了宋初一腆着肚子瘫坐着,吐出一口气,“我考虑过了,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合适我。”
“宋怀瑾”姬眠悲愤的瞪着她,片刻又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吃了这一顿还不知有没有下一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姬眠起身去寻了一把牛角梳递给宋初一,“今日之事有几成胜算?”
宋初一呲牙咧嘴的用梳子拽头发,闻言答道,“何谓胜?事情败露,我早已经败了,而成名不成功,我也算是胜了。”
“保住自己性命。”姬眠望着她道,“我等你回来杀一盘六博。”
宋初一从鼻腔里发出声音,算是应了。
梳洗整理之后,宋初一从铜镜中看了看自己。一袭素色的广袖布袍,墨发半披在脑后,黑色的大氅,那平凡的眉眼,看起来比半年前脱去了三分稚气,满是士人的自信与落拓。
宋初一没有穿姬眠准备的华丽衣衫,即便需要镇压全场,她也不会不自信到靠一身华丽的伪装。
“先生,砻谷将军来了”有个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