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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387)+番外

宋初一耐着性子听完,很是诚恳的劝慰道,“白璧微瑕嘛。即便怀瑾变成一个小污点,也掩盖不了璧玉光华,据闻那和氏璧也并非没有丝毫瑕疵,可见在这浑浊世间,人来世上走一遭。大抵都要染上纤尘的。怕是上苍亦觉得前辈高洁的有些逆天,故而才给您添点堵。道法自然,前辈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对味,但又似乎很有道理。

扁鹊是个独独对医术执着并苛求完美之人,这与道家顺应自然的说法正相悖,可他也是真心推崇喜道家淡薄!

他平时并未意识到自己竟然自相矛盾,此时被宋初一挑出来一说,竟是被绕了进去,兀自闭门悟道去了。

“呼!”宋初一摊在席上。手腕的酸痛和指尖刺痛传来,让她一动也不愿动。

躺了一会,宋初一爬起来,伸手摸到放在几旁用来覆眼的黑绸带把手缠起来,摸了刻刀正要继续,忽而察觉到身边轻微的呼吸。想也不想便用手中刻刀挥了过去。

手腕被人握住,那边传来一个冷冷的质问声音,“弑君?”

宋初一故作一惊,抽回手,忙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赢驷淡淡道。尽管他是君,不报而入也是不对在先,所以就算明知道宋初一是刻意而为也不能反过来怪罪。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宋初一心道,难不成白刃又被下药了?那头圆毛小畜生本来就时不时的犯傻,药用多了会不会直接傻了?

赢驷拿起几上染血的竹简,目光落在她的指头上,“多久能完成?”

“依着这个情形,就算我脑中有一篇文章,没有个七八日也刻不完。”宋初一顿了一下,问道,“君上可知有谁会模人字迹又值得信任的?”

“明知故问。”赢驷站在她对面,抄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口述,或用笔写下,我来刻。”

想当初赢驷造假国书都能唬得住人,仿人字迹这等事情更是不在话下。

一时半会也找不出比他“手艺”更好,更值得信任之人了,但宋初一还是例行公事的客气了一句,“岂敢劳烦君上!”

“少废话!”赢驷将竹简扔在案上,弯腰将笔沾了墨汁,但看见那指头上的伤口,眉心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挑起垂落的绸带,手法利索的把伤口包扎上,顺势又将笔塞了过去,“写!”

宋初一干干笑了两声,摸了一卷空白竹简铺在面前。

赢驷这人干脆利索的程度令人咋舌,如非必要,能直接暴力解决的事情绝不曲折迂回,能一个字表达事情绝不说两个!宋初一腹诽,要不是他那张脸,就这性子半点都不惹人爱!

宋初一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一段已经想好却还没来得及刻下的内容。

赢驷固然也能仿笔迹,但在时下,一般重要的问卷底稿都是用刻的,一个人珍视的学术论言,即便先用笔写下,随后也会刻出来。

“君上,膳食准备好了。”外面卫士禀报道。

“进来。”赢驷道。

“喏。”卫士推开门,寍丫托着一大碗面汤进来,小心翼翼的避着赢驷远远的端到宋初一面前,“先生,用晚膳了。”

“君上用过晚膳了没有?”宋初一问道。

“嗯。”赢驷淡淡应了一声,下令让宋初一挪窝,“坐一边去。”

寍丫连忙把面汤端到另外一张小几上,给宋初一扑了席子,扶她做了过去,动作麻利比平时快了几倍。

从寍丫开始说话起,宋初一便听出她在颤抖,她怕赢驷。这是庶民对君权的敬畏。也是惧怕赢驷本身的严肃冷峻。

“我手伤了,伺候我吃饭吧。”宋初一道。

寍丫泫然欲泣,她现在抖的连箸都拿不起来……眼见宋初一等着,不由自主的偷看了一眼赢驷。

那边年轻君主正伏案刻字。一袭玄色广袖华服显得低调威严又不失贵气,头发整齐束起,未扣高冠。刀刻般硬朗的侧脸在夕阳光下显得略微柔和一点。

寍丫见他专注于手下的刻刀,悄悄吁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握起筷箸伺候宋初一用膳。

宋初一慢条斯理的用完膳,终于放了寍丫。

“这句‘天地之间,有人则争,有争则乱’之后再加一句‘乱不可以鞭朴治也。则有兵’,似乎更为顺畅些。”赢驷抬头看向宋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