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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571)+番外

暮色里,他时倚着窗子提壶醉饮。外面细雨潇潇,廊上点亮了灯笼,屋内昏暗一片。

“先生,来客了。”仆役通报道。

容巨已有四分醉意,加之心情不好,只含糊道,“哦,何人?”

“来人不报姓名,给了卷竹简,说是先生看了便知。”仆役将竹简呈到他面前。

容巨出身儒家,同门的师兄弟不少,文人骚客寻常时就爱故弄玄虚。他一手接过来,抖开竹简,就着廊上的灯笼光线看了几眼。

谁知才看几行,容巨心里一个激灵,酒意去的干干净净。

他看完之后,压下竹简,沉声问道,“将此人迎进来,然后关门闭府。”

“喏。”仆役见容巨交代仔细,知道是重要客人,退出来之后,一路小跑着到了门房。

“这位先生请。”仆役恭声道。

门房里站着一个灰袍人,身上披着一个黑色斗篷,遮住了头脸,只露出一个髭须杂乱的下颚。

他随着仆役进了院子,从回廊上走向书房。

容巨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见到来人,便朝那仆役道,“你退下吧。不许任何人来扰。”

“喏。”

小院内只剩下两人。

那灰袍人取下斗篷,一张憔悴的脸被疯长的髭须几乎掩埋,“见过大梁令。”

容巨打量他几眼,低声道,“进来说吧。”

说罢转身先进了屋内,灰袍人回头环视院中,才抬脚跟了进去。

屋内油灯缓缓点亮。

“自便吧。”容巨道。

灰袍人也不客气,撩起袍子随意择了一方坐榻。

“竹简上所言是真?”容巨目光灼灼。

灰袍人自嘲一笑道。“在下如今都这个地步了,有必要说假话?”

“闵子缓说你徐长宁是秦国奸细,你若是为了除掉我魏国重臣,自然有必要说假话。”容巨审视着他。

徐长宁一愣。手心不禁冒汗,但想到斥候那句“是人间荣华还是身首异处”的话,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宋初一不可能连怎样应对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好在他还有几分智慧,“他闵子缓也算得重臣?我若是奸细,第一个就要除掉公孙衍!没想到闵子缓为了除去在下,连这种话都敢编造!在下起初看好太子又倒戈公子嗣,是因觉得公子嗣比太子有魄力,敢作为。如今列国争霸,太子那样的性子会拖垮魏国!”

三年之间与宋初一往来通信,常常涉及到这些,徐长宁自然信手拈来。

容巨心中恼怒,却也未曾反驳,他支持太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私心。因为太子仁善、脾气好,容易伺候,也能听得进良言,这就足够了。

“闵子缓不也是看清这一点,才投靠公子嗣吗?”徐长宁冷声道。

容巨面色大变,“你说闵子缓是公子嗣的人!”

“大梁令如此吃惊?”徐长宁放下心来,“众人皆知道,公子的侧夫人兄长就是挑起秦魏之战的杜衡。不过没有人知道闵子缓与杜衡交情匪浅吧!”

容巨刚刚平复心情,又被这一消息唬住,“有何证据?”

“请您听我说完。”徐长宁先避开这个问题,“闵子缓起初投靠公子嗣,后来公子嗣逐渐重用在下。事到如今,在下也不怕实话实说。公子的确对魏王动过杀心,但打算迫不得已时才动手,最后先王之死根本不是公子下的手,是闵子缓利用公子在宫内安cha下的暗线,一举叛变!”

徐长宁不知道那暗线是杜衡安cha,因此编了个幌子。

夜风徐来,灯火微晃,徐长宁面容显得有些狰狞。他这些恨倒不是假的,若非闵子缓,他好好的荣华富贵,怎会转眼间就成过眼云烟,“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不恨,只不过那闵子缓竟然诬陷在我是秦国细作,害我名声尽毁,如鼠惶惶逃窜,此仇不能不报!”

这等名声传出去,以后别国岂肯用他?

“那份密函……”容巨迟疑道。

徐长宁道,“实在可笑,相信您也见过那份‘密函’,上面的字迹是否与今日相同?那分明是我自己的字迹!其余证据已被毁尽,信不信皆由你。”

容巨觉得徐长宁说的有道理,徐长宁来找他不说别的事情,只对闵迟恨之入骨,闵迟未见有多大的作为,倘若徐长宁真是秦国细作,除去公孙衍岂不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