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山美人谋(634)+番外

这些侍女对近日这些惊心动魄的谋算好不知情,近前为她擦拭头发的侍女道。“回太傅,听说是……魏道子欲图染指王上身边的侍女而被关押,至于关在何处,奴并不知道。”

正如宋初一先前的猜测一样,魏道子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恐怕只是赢驷找了个借口把他关起来。

赢驷说过不会因此怪罪就一定不会,宋初一相信。

出了浴殿,便有内侍带路。领她去了角楼。

赢驷没有在屋内,而是坐在楼前面的露台上。他身着一件墨色中泛蓝的狐裘,发髻梳的整整齐齐,没有戴旒冕,只扣了一只玄色高冠,沉冷中不减贵气。他比前段时间更加消瘦。两鬓皆是霜色,连说话都很困难,只有那双鹰眸不改往昔的寒凉。

“参见王上。”宋初一甩开大袖。

陶监看了赢驷一眼,见他静静的望着她,便出言道,“太傅请坐吧。”

宋初一看赢驷没有反应,知道陶监是代他说话,于是便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落座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风很大,夹杂着卷起的积雪纷纷洒洒,不亚于一场大雪。

赢驷微微抬头,看着雪片旋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傅。”陶监为赢驷撑起伞,“王上已令人传话告诉赵将军,倘若他此刻过来,还能见您最后一面。”

宋初一拒绝了过来为自己撑伞的寺人。

她原本认为有时间可以帮赵倚楼谋一条生路,她没有想到赢驷这么急切的下手,这分明还没有到下手杀了他们的时机。

如果是现在、此刻,什么后路都没有用了!

难道赢驷认为自己撑不住了?宋初一见他虽然更见消瘦,但精神还不错,应当不急于这几日啊!然而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是砧板上的ròu,此时能做的唯有求情。

“王上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宋初一道,“他没有野心,没有心机,不趋利,纵在军中颇有声望,亦对大秦没有实质性的危害,敢问王上,他为何必须要死?”

宋初一从未觉得赢驷想杀她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不能预料未来天下局势的变化,也不能保证永远支持嬴秦,如果嬴秦没有贤能的王,她扶持旁人篡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赵倚楼不该死!

赢驷垂眼看向她,声音沙哑,“因他对你的执着。”

随着渐渐的沉淀积累,赢驷已能从赵倚楼身上看到一种王者气象,他为了宋初一,收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可以预见。一旦宋初一出了事,他会怎样疯狂的报复,赵倚楼只是不愿有野心,不愿有心计,不愿意趋利,而非不能!

陶监满脸惊愕,比宋初一更甚。因为,赢驷已经三日不能言语了。今日却突然开口……

角楼下突然喧哗起来,宋初一忍不住起身走向扶栏,尚未靠近,便远远看见一个玄衣束发的男子手持一把巨剑。正与数百名黑甲军对峙。

角楼,顾名思义是建在宫墙一角楼阁,咸阳宫与城内建筑之间留了一块极大的空地,以区分统治者和臣民的地位。

宋初一倏然回过头,“你对他说了什么?”

若不是赢驷诓骗,赵倚楼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一旦赵倚楼持刃翻上宫墙,造反、弑君的罪名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

陶监目光怜悯,“赵将军能否见上您最后一面,要看他能否杀到这角楼上。”

宋初一冷冷扫了他一眼。即便到现在这种地步,她和赵倚楼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陶监噤声,抬手令寺人端了两爵酒来。

“我给你一个机会。”赢驷剧烈咳嗽起来。

陶监事先得了令,只好继续代他道,“这两爵酒中有一爵是鸩毒,太傅若是自己选到有毒的那一爵,就赦免赵将军。若是选了无毒,太傅与赵将军同去。”

身后响起轻微的吱呀声。

宋初一猛的转身,看见数百个黑卫张开劲弓强弩已经瞄准赵倚楼。

“王上是想赌天意?”

这是赢驷能做出的最大退让,但这种被逼在命运之弦上的感觉很不好,宋初一心中无法生出半点感激。

赵倚楼已经逼近宫墙,他早已发现自己被数百弓弩锁定,却视而不见。宋初一明明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却又觉得那入鬓的长眉、星湖一般的眼眸都那样清晰的就在眼前。

剑光若泼雪一般。所过之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