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秃了男神的兔尾巴(64)
“我觉得她来拍也行。”
岑念:“……”
她默默倒退了一步,远远地朝他比了个X,对江与臣在人前无所顾忌的狗脾气也有了新的认知。
非要说的话,业内倒不是没有过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广告、电视剧乃至电影里客串的先例。只是现在算是什么情况?三分钟前,她还在义正言辞地讨伐模特;三分钟后,就毫无准备地被推到导演面前直接上位?
不,她觉得这赶鸭子上架不行。
导演没有注意到岑念在他背后冲江与臣比的手势。他从人群外收回目光,挑剔地打量着岑念:“你先把手伸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岑念机械地把手探了出去。隔着挤挤挨挨的脑袋,她望见江与臣一手插兜斜靠在树上,另一手遥遥冲她比了个“8”。
8?
什么意思?
岑念任导演上下左右全方位地严肃打量着她的手,指关节硬到像是人偶的部件。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工作间隙时她跟江与臣的对话:
——“V.LA一场的拍摄薪酬大概是你月工资的八倍。”
——“真好。要不是进错了行,有生之年我也想给这种一线拍广告。”
……
岑念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其实那时她只是在开玩笑,哪里想到江与臣还真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少女尴尬的心思诚实地体现在了肢体上。指尖一抖,僵直得仿佛断了线的瓷偶。
她的手其实有点偏小,跟别人合掌比大小时,一般都要差出半个指节。好在比例完美,指尖修长,称得上纤纤玉手。加上皮肤明净,平日在人堆里就格外出挑,现在在日光下一照,细嫩的肌肤更是白到仿佛有雪光。
导演没察觉到岑念的心理活动,暗自点了点头。
“行吧。”他看了半晌,扶了扶眼镜,头也没抬地问,“那就这样?”
“这个……”
岑念纠结着抬头,正对上小模特气红的眼睛。这人还没走,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岑念,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手里还死死地攥着手机。
她顿时一秒钟都不再犹豫:“没意见!很愿意!我可以!”
导演瞅了她一眼,板正的国字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不是问你!”
他边说边扬起声来,冲着树后喊:“说话啊,小子?人是你推荐的,有事你负责没问题吧?”
“随便你。”
江与臣习惯性地摆出一副臭脸,似乎有点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他貌似不经意间与岑念对视了一眼,随后垂眸看向一边。
第三幕开拍正式开始。
按拍摄剧本,这一幕应该给观众展现这样一种效果:俊美的少年站在长满苔藓的巨石上,身上披着凋零的羽衣,眼神冷冽地向上仰望。象征自然的神灵纷纷自浓雾中探出手来,向他奉上山林的馈赠。
山风骤起,清泉流落,最后离去的神灵用指尖在他眼角滴上一滴清露。水珠犹如泪水划过脸颊滴下,在空中缓慢下落,荡起一圈水样的涟漪,最终滴入了瓶中——V.LA精华水。
岑念要替的正是最后那个恋恋不舍的神灵。
“不要这么僵硬,很简单,反正不会拍到你的脸。”导演拿着扩音器给岑念讲解。她身边热热闹闹围了四五个漂亮的手模小姐姐,一个个都冲她笑得很友好。
所以那个棠棠到底是在无形中惹怒了多少人啊?
岑念暗自想。
“……你要做的就是注意指尖的角度。等她们伸出手后,江与臣回头,你看我信号,再蜻蜓点水地在他眼尾来一下……”
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人正坐在树干上,闭着眼睛让造型师帮他打理头发。纤长的睫毛垂下,像是某种蝴蝶的尾翼。
“……当然,效果不好就要反复重拍。不过你不要有压力。”导演又补充,看得出来他换完人后心情突然也变得很不错:“你露出的只有一只手。但我希望你通过动作,能体现出温柔的情愫。情愫你懂吗?就是……算了!”
他挠挠头,暴躁地喊拍摄人员就位:“试一条你就懂了!都赶紧的!”
溪谷里的蝉鸣一声大过一声,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在一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按着导演的安排,镜头火速开始拍摄。
岑念看着江与臣从溪石上轻轻一跃,高傲地转过脸去俯瞰着镜头。或蹲或站的手模小姐姐们按照指示,从几个方向探出手去触摸他的衣角。
江与臣淡淡地拂开她们的手,动作礼貌而清醒,向浓雾,或者说向岑念的方向仰起头。他身上蒙着斑驳的光影,凌乱的发间夹杂着白色羽丝。
温柔无害的造型中和了他平日的冷硬感,仿佛是在冰冷的刀刃上蒙上了一层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