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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263)+番外

她和他站在路灯两侧,竟像敌人一般对峙着。

阿衡推开他,蹭掉嘴角被他咬出的血沫,淡淡开口,眸光清淡——说。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然后,把身上的鸭绒袄脱掉,扔给他。

云在在雪夜中不知站了多久,嘴唇都染着雪色。他微微笑了,说没什么,言希掏了三十万让我陪你,本来,我觉得这个生意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忍受你的虚情假意就够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大大地亏本了,我忍不了你,我看见你对我笑,就觉得恶心。

然后,修长的手把上一刻拥到他身上的鸭绒袄,轻轻挥到雪地上,看到肮脏的尘的目光。

他说,把别人当做玩具很有意思吗。言希说你很想我,可是,你究竟是真的想念,还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你的善良慈悲呢。

忽而,那个少年,呼出了一口哈气,轻轻开口——温衡,你是有多思念你躲了五年不见的弟弟呢。

到底是,思念到多刻骨铭心,才会五年才见一面呢?如果言希没有给我钱,没有让我来见你,你想必会一辈子单纯地“思念”着一个叫云在的人,对不对。

我本来也没想过见你,更没有想过陪伴,虽然你们有钱人要玩游戏,但是条约显失公平,如果温衡你想继续在心上人面前扮善良,还是再添些钱比较妥帖,你说呢。

那样嘲弄,带着微笑洞悉的眼睛,看着阿衡。

像是佛陀轻蔑世人的目光。

阿衡却一巴掌,打在这个少年的左脸上,狠狠地。

云在不可置信,僵在原地。

低头,捡起鸭绒袄,拍拍上面的雪,套在身上,转身离去。

她背对他,声音听不出语调——如果不是顾念着你的身子,你挨的绝对不是这一巴掌。脑子糊涂的,念经念坏的,等想清楚念明白了再说。

云在眼中泛了泪,却笑得恬淡——温衡,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凭着你的温姓,还是你骨头里流的血?

她停了步子,头重脚轻,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却咬着牙控制自己——姐弟阋墙,这种事只要不是畜生,都做不出来!

她言辞严厉至极,是从未有过的尖锐,眼窝红得像染了血,心冷得打颤。

她站到公共电话亭,看着十个数字,指尖凉透了,眼睛几乎看不清亭外的雪。

她说,妈,我问您一件事儿。

那声音,像是来自天外,苍凉而沙哑。

温母吓了一跳,阿衡,你怎么了,今天平安夜,吃苹果了吗。

阿衡却打断她的话,妈,我不在的那两年,云家有什么变故吗。

她虽然会定期给医院打电话,但医院并不会十分清楚地把病人的病况一一详述,她所知道的,只是在在大致的病况。从他住院,到出院,她把每一次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日记本上。

温母愣了愣,说没什么事儿呀,就是他们家的儿子做手术,说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想见你一面,起初是写信,后来又托人来京时捎来一麻袋笋干,说是家里自己腌制的送给咱们家尝尝鲜,看你能不能抽出时间看看他们儿子,那个孩子想你了,我想着这事儿找你也没什么用,而且三天两头打电话,你爷爷好静,挺烦人的,就拒绝了,不过,给南方军区医院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照应点儿。后来,他手术不是成功了吗,现在那袋笋干在家都快发霉了都没人吃……

阿衡轻轻开口,却魂若游丝,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亭外的雪花纷扬,微小飘忽的笑容——妈,您真的把我当做过您的孩子吗,您知道我有多爱您吗,我时常觉得,您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年轻的妈妈,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一直在想,您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我又怎么可能是您的女儿。可为什么,我每一次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您的时候,您总是用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把我抛开。

她的声音很小,眼泪却不停地从眼中涌出。

妈妈,您如果曾经有一分一秒,像我爱您的万分之一爱着我,如果您能像我因为您的不高兴而时常担心难过的那样,会不会稍微替我着想一下呢。您说的云家的儿子,他不是一捧卑贱的尘土,或许在您眼里他比我的阿爸阿妈花费许多日日夜夜做的笋干还要不值钱,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却这捧卑贱尘土的姐姐,甚至在农村小镇,我还不如他值钱,只因为他是个男孩儿!就像思莞会拼死保护尔尔一样,我也会因为这个在您心中卑微得一无是处的孩子而哭泣而难过,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家。妈妈,如果您真的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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