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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55)

他看着那骇人的獠牙面具,蓦地开始咳嗽。

撕心裂肺,不断地咳,咳得脸色愈发白,咳得直不起身。他手撑着架子,身子在抖,搭着的外袍落到地上,寝衣下的身躯羸弱、消瘦。

一阵带着苦涩药香的风飘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停驻在他身后,那人将衣袍捡起,又搭回男人背上,手抚着他后背,为他顺气。

男人微微抬手,抚着他的那只手顿了下,随后人跪伏在他脚边。

“阿诺,别哭。”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十五六岁的西域少女,她的头紧贴着毯子,整个人十分安静。

她没说话,没与他有眼神交汇,她无声无息的,男人却知道她此刻在难过。

“又死不了,”他缓了口气,笑笑,将人扶起来,“哭丧早了些。”

“先生,阿诺蠢笨,医不好你,我去求阿兄,叫他准我去中原学医好不好?我听说你们那里有神医。”少女一边流泪,一边冷静地用西戎语说。

“玹先生”沉默了。

“不要去,”许久,他轻抚少女的头,温柔道,“那里虎狼环伺,会吃人。”

**

谢汝艰难地走到沈长寄的卧房门口,在门外做了个深呼吸,上去敲门。

“沈长寄,开门。”她冷声道。

无人应答。

谢汝又是怒又是忧,忍住了急躁,继续敲门。

还是没人应。

她忍无可忍,就要推门而入,门恰在此时打开。

沈长寄面色如常,拢了拢松散的外袍,一副才从榻上起身的模样。

“何事?不是叫你快些离开。”

谢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男人的面容,尽管他看上去很平静,呼吸平稳,眉头都不带一蹙的,可她还是发现了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又上下打量着男人的身体。他的手抖了一下,在察觉她的视线后,不动了。

谢汝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偏身,拄着木杖,从男子与门板间挤了进去。

活了这么多年,她头次进男子的卧房。有点羞恼,却是顾不得了。

沈长寄显然没反应过来,“你?”

“关门。”谢汝微扬下巴,命令道。

沈长寄怔在门口,不懂为何一时不见,她变得这般强势。

谢汝有些不耐烦,又要过去,沈长寄心疼她脚伤,连忙听话地关上门。

“你这是作甚。”他问。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衣衫不整,而她此刻就坐在他的榻上,沈长寄闭了闭眼,突然很想做个禽兽。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谢汝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床榻周围一通翻找。

“你在寻何物?”

“药丸,汤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汝将被子一掀一抖,当啷——

有个白瓷瓶从被子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滚到了沈长寄的脚边。

谢汝眯了眼睛,手掌朝上一摊,“拿来。”

“我、我……”

“捡起来,给我。”

沈长寄难得紧张,他弯身捡起,走到她面前,东西却牢牢握在掌心不撒手,他认真道:“这东西我没用,真的。”

谢汝听后皱起眉,沈长寄见状赶紧把东西送了出去,强调道:“贺离之闭关前留给我的,我随手一放,真的未曾用过,你信……”

谢汝从瓶中倒出一粒丸药,打断道:“这是何物。”

“……护心丸。”沈长寄咽了咽喉咙,又主动找出了一个黑色瓷瓶,“这是镇痛散,我也没用过。”

谢汝将那丸药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又打开黑瓶闻了闻。

嗯,有断魂草,活麻,藏茄,博落回,白药……

谢汝:“……”

都有毒。

“贺离之是吧,你们有血海深仇吗?”谢汝绷着小脸,十分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想毒死你?”

沈长寄忍俊不禁,弯下腰欲将她揽进怀中。

谢汝冷着脸推拒,“说正事,别动手动脚。”

男人双手举过头顶,“好,不动你。”

他回味她的话,又忍不住笑了,“他说过有毒,叫我能不吃便不吃。”

“那他还给你??!!”谢汝坐在榻边,手中的木杖使劲儿敲地面。

庸医!!

草菅人命的庸医!!

沈长寄笑道:“他怕我忍得辛苦。”

药虽有毒,组合起来看似能要人命,却意外地能缓解两分他的痛楚,且他不会死。

贺离之想不通,研究不透,只用“世间奇事”来形容他。

心疾之苦,痛彻心扉,非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若是要形容,沈长寄觉得那是一种生生将心脏撕裂的感觉。十指连心,心在撕扯的同时,十指也会疼到麻木。

不过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一月又一月,一年复一年,春秋更迭,四季变换。疼痛便如喝茶吃饭一样寻常,这一日于他而言,与往日也无甚区别,他照常上朝,照常办公务,叫人瞧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