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的猫儿师尊(144)
一直等到哭声渐渐平息,手掌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任宥桓肿着眼睛从狐裘里抬起头来,满是污渍的脸上竟是被两行热泪洗出两道白皙的沟壑。
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绝望与无措。
他慢慢地、慢慢说起他们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与魔界私通一事将他与父亲钉上了耻辱柱,他尚且可以忍受,可父亲风光了一世,被人景仰了一世。
他从前极度高调,一出门几乎所有上界的百姓都认得他。
也全都知晓了东垒壁一夜之间没落的事情。
那些人曾经有多崇敬东垒壁掌门,他们的目光就有多锐利,一刀一刀剜在父亲心间。
即使他们并无恶意,那些或是谴责或是同情,甚至是可怜的目光都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父亲是被心魔逼死的。
或者说,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
“到清虚北境去吧,那里的人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清虚北境里虽然也有爱乱嚼舌根的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十分友好的,他也相信在孟煜卿的管理之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孟煜卿亲自带回去的人,至少他们不敢乱来。
总比现在这样好。
孟煜卿抬头看着他,眼中湿漉漉,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仙尊,你愿意收我为徒么?”
一墙之隔的外头有鞋底划过沙地的声音,几乎是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声音:“魔尊,找到了,就在长梦游神雕塑之下。”
“嗯。”
是宋时樾的声音。
云迟屏住呼吸。
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宋时樾自然无法发现他,可是这一次却没来得及,他一定知道自己就在此处,可是他没有进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云迟目光黯淡了下来,轻声叹气:“对不起。”
他不会再收徒。
任宥桓好似早就料到了,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失望。
不过与云迟倾诉了一番,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说不想去清虚北境,但也不会再这么堕落下去,他会振作起来,完成自己未完成的目标,行走于天地之间当一个游侠。
云迟与他说起楚轲和楚奏,与他说若是有朝一日几人能像遇见,定能成为知交好友。
告别了任宥桓后,云迟无目的地漫步着回到住处,路上、小桥、落花,没有人来过的踪迹。
他却不死心,非要找遍屋内、小厨房,寻遍每一处角落,可冰冰冷冷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事实,宋时樾没有回来。
一连几日,就连夜里他也没再察觉宋时樾的气息。
云迟的心慢慢凉了,只是不解,就算宋时樾真遇到了什么事,不想再与他相处下去,也不该是以这种方式的。
他认识的宋时樾不是一个喜欢晾着别人,喜欢冷处理的人。
那日他其实听到了徒儿坚决拒绝阿伶的话,所以他其实没有误会。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他才会如此纠结,又百般躲着他。
可是他不愿意说,云迟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只觉得眼下的情形比任何一次经历还要棘手,徒儿甚至比灰尧、比申均还难对付。
此刻只剩下无力。
又是难眠的夜,云迟久违地感应到了宋时樾的气息。
可他被晾了几天,心里没有怒也有怨,眼下十分烦躁。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被窝里,意欲屏去所有感受。
可这一次宋时樾似乎不欲隐瞒他,不再如同从前一般轻手轻脚。
脚步声逐渐靠近,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停在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发刀子的手跃跃欲试
十月:你再说一遍?(▼皿▼#)
第77章
云迟又翻了个身,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外头却久久没有动静。
门外,宋时樾目光迷蒙,靠在门上顺势往下滑,坐到了地上。
他喃喃低语着什么,饶是云迟耳力过人也难以分辨。
他头抵着门,开始一下一下撞击着。
云迟听见“哐当哐当”的声音,紧接着宋时樾的声音慢慢清晰。
“师尊,你是不是想要找新的徒儿了?”
“师尊,你还是要收下任宥桓对不对?”
“师尊!你说话啊!”宋时樾大喊一声,手中的酒坛哐当一声砸在长廊柱上,一地的酒水顺着石阶往下,滴答滴答。
酒香慢慢弥漫,在春寒料峭中钻进门缝,缓缓飘散于屋内。
宋时樾低着头往前栽。
云迟此刻正好打开门,腿被人重重一砸。
宋时樾撞在他腿上,喃喃低语:“师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云迟简直要气笑了:“究竟是谁不要谁?”
整日不着家的人究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