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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酒煮茶(6)

付尚毅也回忆道:“品茗大会他们倒是见过几次,一块招猫逗狗,带着双儿上房爬树,不学无术!”

柳氏恨得牙痒,嘴上却道:“算了算了,那时才十二三岁,正是淘气的时候。”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儿时有渊源,若是没找到双儿,到时不如让景轩上轿吧?”

“胡闹!”付尚毅道:“老二是个男人,上什么花轿?”

柳氏解释道:“但除了轩儿,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花轿必须有个人上,轩儿与方泽生相识,到时把事情跟他说清道明,也好过把花轿空着遣回去,落下话柄,说咱们付家趁着方老爷身故,提亲又退,不把四家之首当回事。老爷,这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咱家可不能干啊。”

付尚毅犹豫:“可老二上了花轿就得拜堂,拜了堂就算是嫁到了方家,以后要怎么处理?”

柳氏拿起茶碗吹了吹半凉的茶水:“那便让泽生找个理由休了他嘛。”

“不行。”付尚毅道:“休妻与遣轿一样造人话柄!不得体面!”

柳氏勾起嘴角,看向把玩扇子的付景轩说:“那这事,还是要看景轩的意思,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留这个话柄。”

付尚毅一时难以开口,毕竟他对付景轩再没感情,也是个当爹的,人生大事不好草率决定,付景轩对上他犹犹豫豫的眼神,忽地善解人意道:“我身为付家人,危急时刻,理应挺身而出,代不代嫁,休或不休,一切听从爹和大夫人的安排。”

付尚毅没有主见,便又寻问程惜秋的意思,程惜秋听了半晌把信放在一旁,将付景轩叫到自个儿房里,唤了丫鬟上茶,留两人对面坐着,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猴儿精。”

付景轩装傻充楞:“大娘养了猴子?”

程惜秋笑说:“可不嘛,养了十来年,到底还是想着旁人。”

“我可没有。”付景轩默了些许,趴在桌上说:“不过就是想讨个说法。”

“讨说法,讨成了人家的新娘子?”

付景轩哼道:“不然如何,那人性格又冷又臭,还决绝得很。”

嘴上嫌弃,眼睛却透着精光,程惜秋温声道:“泽生也是个可怜孩子,只是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们相处的经历......”

付景轩道:“他记不记得都无妨,只要我记得就行。”

程惜秋无奈:“你这次可是坑了柳氏一遭,本以为顺利将你赶出家门,却没想跳进了你的坑里,她为了跑通方家的关系,花干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柳二娘不负我望,得好好谢她。”

程惜秋问:“你怎知她一定会这样做?”

付景轩咧开嘴笑:“柳二娘是个聪明人,她那颗脑子弯弯绕绕,不像她儿子真的只会找人撒气,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却没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赶我走,估摸早晚要从双儿入手。方家本就是个定数。柳二娘心肠歹毒,见不得人好,双儿的亲事她一定会插手,嫁的越差越好,绕一圈下来,也就落魄的方家最合她的心意。双儿为了康林不肯就范,也必定在她意料之中,只要双儿逃婚,换我上轿这事,自然会让她编排的顺理成章。”

第5章

柳二娘确实有些本事,吹了一晚上的枕边风,付尚毅就定了心,如果找不到付双儿,就由付景轩代嫁上轿,还拐弯抹角地叮嘱不能让方家休妻,得想尽办法,护住家族颜面。

祠堂的供桌上统共摆了程姥爷一块牌位,付氏一族通到九天上,也就眼么前儿这十几口子,什么族不族都是空话,说白了就是别给付家丢脸,既然同意上轿,不管男的女的,这辈子就得锁在方家,做方家的人,别想回来了。

春日多雨,临江渡口的货工歇了几天,趁着今早日头出来,开始干活。江岸上站着一位背脊佝偻的灰褂老伯,五十来岁,干瘦蜡黄,一双镶在深眼窝里黑眸子炯炯有神,不见半点老态,他连续跑了三天,每天半个时辰,望着江面上的往来船只,像是等着什么。临江渡一碧千里,四通八达,源头位于楚州城外二十里,无论行商客运,都极为方便,不少卖货走亲的,闲山路陡峭偏远,都会坐船过来。

渡口的船夫拿着烟袋走到老伯跟前,乐呵呵地问:“哑叔今儿个又来等新亲啦?”

哑叔点头,指指天,又指着停靠在岸边的船只。

船夫看懂了,说道:“约摸就这一半天了,前几日天气不好,不少从江陵过来的船都耽搁了。”

哑叔感激地笑了笑,塞给他两枚铜板转身回城,先去南街的裁缝店取了一套新衣裳,又去北街的糕饼店取了一包欢喜团,做团子的掌柜系着油抹的围裙从门帘后面出来,瞧见哑叔还在,顺便搭了句嘴:“这次团子放的糖多,肯定合大当家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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